第32章(第3/5頁)

謝柔嘉沒接。

他亦不動。

兩人約僵持了半刻鐘的功夫,謝柔嘉將自己的手遞到他掌心裏。

他牽著她的手,大步朝外頭走去。

從始至終,他都不曾問過一句魏呈之事。

回去的路上,他面無表情地坐在那兒,不知在想些什麽。

逼仄的空間裏悶得叫人透不過氣來。

謝柔嘉推開車窗往外瞧。

大街上極熱鬧,車如流水馬如龍,沿街的鋪子門口站著夥計,正當街攬客。

不遠處有一處賣糖人的小攤子,上頭插著各種各樣的糖人,幾個總角之齡的孩童正守在攤位前,聚在一起嘰嘰喳喳,像是在考慮究竟要買哪個。

瞧了許久,攤位上一個騎馬的將軍賣得最好,大抵是它分量夠大,可以多吃幾口。

謝柔嘉想起從前小時候也時常溜出宮也喜歡買這個。

不過她從來不挑大個的,就叫賣糖人的老人照著她跟裴季澤的模樣捏。

買回來又舍不得吃,就拿冰鎮著,日日擺在那兒,光是瞧一瞧都覺得逗趣可愛。直到放到不能放,她便拿著糖人去崇文館去找裴季澤裏,一人一個,能坐在那兒吃一下午。

一年又一年,她與裴季澤越長越高,糖人也越捏越大。再後來她來了癸水後,特地叫賣糖人的老人再照著他倆的模樣捏兩個小的來。

男孩像謝柔嘉,女孩像裴季澤。

她告訴裴季澤,等將來她要生兩個小寶寶,最好一個男孩一個女孩。女孩一定要長得像裴季澤,這樣,定能迷倒全長安的少年們。

正走神,馬車突然被叫停。

一直未言語的男人道:“等我片刻,我下去買些東西。”言罷,彎腰出了馬車。

謝柔嘉看著他向賣糖人的攤位走去,跟幾個孩子站在一塊。

他不知說了些什麽,那些孩子眼神發亮地看著他。

謝柔嘉出神地看向窗外,直到他去而復返,將四個糖人遞給她。

謝柔嘉看也未看,眼睛仍舊看著窗外,淡淡道:“我已經過了吃糖人的年紀。”

他並未勉強,將那四個糖人擱在小幾上,沉悶壓抑的空氣裏多了一絲甜香。

待下馬車時,謝柔嘉多不曾看過那些糖人一眼。

敬亭軒倒是比從前多了一絲變化。

院子裏的花燈像是全部重新換過,顏色各異,模樣可愛,十分逗趣。

謝柔嘉隨意地掃了一眼便徑直入了屋子。

她在榻上坐下,問:“駙馬需要我做些什麽?”

裴季澤走到她跟前坐下,將兩張戲票遞到她手裏,“今晚咱們去看戲。我想了想,晚一日也無妨。”

謝柔嘉盯著那兩張戲票瞧了好一會兒,道:“駙馬安排就好。”

他“嗯”了一聲,“我還有事要入宮一趟,殿下先休息,傍晚等我回來用飯。”頓了頓,又道:“若是覺得無聊,可叫阿念過來陪殿下玩。”

謝柔嘉答應下來,闔上眼睫,聽著他吩咐人準備早飯。

直到屋裏沒了動靜,她才緩緩地睜開眼睫,望著雕梁畫柱的房梁,輕聲道:“你說,他究竟知不知昨夜魏呈宿在我房裏?”

文鳶遲疑,“奴婢也說不好,駙馬的心思,實在太難測。”

一個男人,親眼瞧見自己的妻子有其他的男人,卻一字未提。

這,這真的不知說什麽好。

謝柔嘉想了想道:“你叫人去問一問,如何替人脫離賤籍。”

文鳶一時愣住,“公主要替魏公子脫離賤籍?”

謝柔嘉“嗯”了一聲,“一個月後我就要離開長安,也不枉他服侍我一場。”

*

裴季澤一路出了敬亭軒,守在院外的錦書忙迎上前去,不等開口,就聽到自家公子冷冷吩咐:“替我送一封請柬去定遠侯府,我明日要請蕭侯爺去其香居吃茶。”

錦書忙應了聲“是”。

裴季澤彎腰上了馬車。

逼仄的的空間裏彌漫著糖人的甜香氣。

碟子裏靜靜地躺著四個糖人。

兩大兩小,手臂挨著手臂,整整齊齊,因為擱得太久,抹糊了面容。

他拿起其中一個女子糖人輕咬了一口。

甜膩膩的味道在口中彌漫。

並不喜歡吃糖的男人一口接一口地咬著糖人,眼尾漸漸地洇出一抹薄紅來。

待馬車在宮門口停下時,四個糖人已經被吃得幹幹凈凈。

他抿了一口茶,將口中發酵的糖咽下去後,理了理身上的紫紅色朝袍,下馬車後神情肅穆地向太極殿大步走去。

才到門口,就聽到裏頭的歡笑聲。

一旁的小黃門忙進去稟報,片刻的功夫去而復返,請他入內。

待見完禮後,正拿著一個糖人逗弄女兒的聖人頭也未擡的問道:“駙馬可是有事?”

眉目若雪的男人一臉淡漠道:“微臣來,是有關太子殿下的一些事情想要告知聖人。”

聖人聞言,手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