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第4/5頁)

他擡起眼睫打量著面前的男人。

同半年前比起來,很是不同。

更像他那個討人厭的叔父。

片刻,他收回視線,冷冷問:“駙馬既是太子的伴讀,又是太子的賓客,乃太子的肱骨之臣。今日此舉,倒是令朕有些想不通。”

裴季澤瞥了一眼正豎著耳朵聽動靜的江貴妃,再次斂衽行了一禮,道:“微臣,先是天子的臣子,而後才是太子殿下的賓客與伴讀。”

“說得好!”聖人撫掌,笑,“駙馬果然深得朕心,難怪柔嘉這樣喜歡你。只是不知駙馬可有所求?”

傲立於殿下的男人沉默片刻,道:“微臣想要向聖人討要江南道禦史的位置。”

*

裴府。

敬亭軒。

謝柔嘉午睡醒來後快到傍晚。

她實在閑著無聊,想起府中有一荷花池,便想著去轉轉。

行到半路,她瞧著錦墨正指揮人搬東西。

錦墨這時瞧見她,連忙上前行禮。

謝柔嘉以為是裴季澤要下江南,問:“駙馬不是一個月後才離開長安,怎這麽快打點行裝?”

錦墨遲疑了一下,道:“是要送秋水館的那位離開長安。”

裴季澤竟要送她離開長安!

謝柔嘉隨即想到裴季澤也要離開長安,指不定是怕到時被人說閑話,所以才先將她送出長安,到時再去江南與她團聚。

他對她,到是煞費苦心。

她倒也沒說什麽,轉身就走,誰知錦墨卻追上來。

錦墨道:“公子是要送她回冀州老家。其實公主生辰那日,公子就要送她離開,只是她舊疾發作,咳血不止,公子不得已,才先將人送到醫館裏。”

謝柔嘉心中微微震驚。

她將人送入府前也曾叫蕭承則查過那名花魁的底細,蕭承則說她是長安人,打小就被賣入教坊司,怎好端端跑來一個冀州老家。

謝柔嘉遲疑,“她病得很嚴重?”

“經年舊疴,”錦墨微微蹙眉,“趙醫師斷言,若是她不放下心結好好將養,恐怕活不過五年。”

頓了頓,又道:“公主千萬別同公子說是我同您說的。”

謝柔嘉“嗯”了一聲,一時也沒了看荷花的心思,又回了敬亭軒。

才行到院門口,就瞧見裴夫人領著阿念過來。

阿念一見到她,立刻跑上前來抱住她,笑,“阿念還以為公主嫂嫂又回去公主府了。”

昨夜她被裴季澤抱入府中的事兒恐怕闔府皆知,謝柔嘉伸手摸摸她柔軟的頭發,道:“我這段日子都會待在這兒。”

“真的嗎?”她眼睛彎成月牙,“那阿念天天都來找公主嫂嫂玩好不好?”

謝柔嘉答應下來,見裴夫人笑眯眯地望著自己,想到那天夜裏自己醉酒後發酒瘋的情景,耳根子隱隱發燙。

裴夫人倒是瞧她的眼神卻越發慈愛,牽著她的手道:“這兩日天氣轉涼,妾身今日特地叫廚房燉了羊湯,今晚咱們一塊用飯好嗎?”

並不想與裴季澤一同用飯的謝柔嘉應承下來,隨著她一塊去了前院。

快到晚飯時,裴季澤才回府。

裴夫人應是特地叫人去府門口接人,他衣裳都還未換就來了前院。

一家子用過飯後,裴夫人本還想留他夫妻二人一塊吃茶,裴季澤握住謝柔嘉的手,道:“我約了殿下一同去聽戲。”

裴夫人一聽,心裏更加高興,忙道:“你們塊去吧。”

兩人起身告辭,待出了院門,謝柔嘉抽回自己的手,道:“這戲在外頭做一做就好,又何必非要在自家家裏頭演得這樣真。”

神色淡然的男人重新握住她的手,道:“既是做戲,就要做全套。”

謝柔嘉懶得理他,由他牽著入了府。

直到入了馬車,他才舍得松開。

謝柔嘉拿帕子擦幹凈微微有些濡濕的掌心。

他盯著她的手瞧了一會兒,問道:“微臣的手有那麽臟?”

“倒不是駙馬的手臟,”她神情懶怠,“只是不大習慣。”

他喉結微微滾動,並未再說話。

馬車一路朝著梨園駛去。

約兩刻鐘的功夫,馬車突然停下。謝柔嘉遲疑,“那麽快就到了?”

她記得還有段路。

“並未,”他道:“不過是去買些東西。”

果然,片刻的功夫,錦書將一包東西遞進馬車裏。

是趙老伯家的栗子。

從前去聽戲,他也喜歡買一包,聽戲時剝給她吃。

謝柔嘉瞥了一眼便收回視線。

馬車再次駛動。

這回行駛不到一刻鐘的功夫停下。

他率先下馬車。

謝柔嘉正要下去,一只潔白似玉的大手伸到她面前。

謝柔嘉實在不想在這些小事情上與他爭,於是把手搭在他掌心裏,由著他扶下馬車,又由他一路牽著入園子。

此刻時辰尚早,戲還未開始,園子裏卻已經坐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