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第2/6頁)
多日未歸的裴少旻一入書房,就瞧見自家兄長正坐在書桌前,正對著手裏的一張紙發呆。
他走上前道:“阿兄這是怎麽了?”
裴季澤回過神來,“回來了,用過飯不曾?”
“方才剛用過,”裴少旻斟了一杯熱茶遞到他面前,“可是同嫂嫂吵架?”
這段日子以來他也發現了,只有嫂嫂的事情,一向對任何事情都遊刃有余,運籌帷幄的兄長才會如此頭痛。
他不置可否,“事情辦得如何?”
提及正事,裴少旻正色道:“兩月前崔老太爺子去世,他已經接任家主之位,只是半月前他離家,至今未歸。不過我已經將阿兄的信件轉交給他府上的管家,想來很快就會有消息。”
“做得極好,”他擡手輕輕揉捏著眉心,“叫人在官道留意著,一但發現崔家的商隊入江南,即刻通知我。”
裴少旻應了聲“好”,這才注意到他手上紮著一條帕子,皺眉,“阿兄受傷了?”
“不過是用飯時不小心劃傷,”他收回手,“你連日來奔波也辛苦,去休息吧。”言罷將那串紫檀木手串戴在手腕上,起身離了書房。
裴少旻瞥了一眼他方才瞧的那張紙。
只見上頭寫著幾個名字,有男有女。
阿兄這是在為自己的孩兒取名字?
那怎會是這副神情?
*
二樓臥房。
謝柔嘉正躺在榻上看書,有人入屋來。
她一聽腳步聲便知是誰,連眼皮子都沒有擡。
他在她身旁坐下。
謝柔嘉聞到一股子很香的雞湯味。
晚飯只用了兩口的謝柔嘉不自覺地吞了一口口水,拿余光瞥了一眼坐在身旁的男人。
他道:“起來用些雞湯。”
她的眸光落在他包著帕子的右手上,起身坐起來。
雞湯熬得很濃,油花被人撇得幹凈,上頭浮著紅棗與枸杞,像是很好吃。
他勺了一勺吹涼送到她嘴邊。
謝柔嘉抿了一口,眼睛亮了亮,“好吃。”
“是殿下太久沒有吃過,”他又送了一勺到她嘴邊,“這段日子,讓殿下跟著我受苦了。”
苦嗎?
其實謝柔嘉不覺得。
不知為何,明明那樣討厭他,可同他在一塊過日子,卻從不覺得苦。
謝柔嘉假裝沒聽見,繼續吃雞湯。
他用筷子細致地將上頭的肉挑出來喂給她。
一碗雞湯很快見了底,她意猶未盡底望著他,“我還想吃。”
他又親自下去盛了一碗來。
這一回,謝柔嘉倒沒怎麽用,眸光落在他手上,“疼不疼?”
他神色微動,“不疼。”
謝柔嘉這回只吃了一口就不吃了,把那碗雞湯退到他面前,“我又不想吃了,駙馬替我吃了吧。”
他擡起眼睫望著她。
“這樣瞧我做什麽,”謝柔嘉偏過臉,“還是說駙馬嫌棄我用過的。”
他這才拿起湯匙小口小口抿著雞湯。
謝柔嘉透過窗子往外瞧。
屋外不知何時竟又下鵝毛大雪來,天地之間白茫茫一片。
謝柔嘉問道:“駙馬打算幾時購糧?”
如今城中的米糧價格十分不穩定,朝中下發的賑災銀並不是太多,她有些擔憂照著這個形勢發展下去,那點兒錢恐怕根本不夠江南道的百姓過冬。
若不是裴季澤攔著她,她都恨不得拿著鞭子去那些個黑心的糧商家裏,每個人抽上幾鞭子解解氣,看他們還敢不敢發昧心財。
已經吃完雞湯的男人擱下湯匙,拿帕子拭了拭嘴角,“我還在等一個人。”
謝柔嘉好奇,“誰?”
他沉默片刻,道:“待殿下見到,自然就會知曉。”
謝柔嘉見他不想說,便沒再問。
謝柔嘉也不知他在等誰,不過裴季澤在處理政務問題上,一向運籌帷幄,自然不需要她過多操心。
眼下她該擔心的是自己還不來癸水的問題。
翌日一早,裴季澤前腳一走,她後腳又去了醫館。
醫師還是那套話,只叫她再吃上兩副藥。
謝柔嘉怎麽都覺得那醫師醫術實在太差,竟連這麽個小毛病都醫不好。
不過鄂州城到底不比長安,她也只能等。
從醫館出來後,她見時常尚早,想起早上裴季澤好像說今日要去視察河道,於是吩咐,“去河道上瞧一瞧。”
謝柔嘉來鄂州那麽久,也只去過一次河道。
上一回去,河床上到處都是淤泥,滿目瘡痍。
這一回來,已然大不相同,淤泥大多已被修理完結,原本被沖散的河堤已經修了一半,周圍堆滿沙包。
裴季澤果然是個能辦事的。
她下了馬車,眸光越過正在扛包的工人,一眼就瞧見被幾個官員簇擁著,一襲緋袍,如修竹一般挺拔的男人。
官袍上滿是泥濘的男人正與身材精瘦,留有八字須的中年男人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