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第5/6頁)

謝柔嘉頓時覺得自己像是跌進一個暖爐裏。

他身上的氣息很好聞,尤其是到了冬日裏,清冽的薄荷成了暖香,甚至就連他身上淡淡的略帶苦澀的藥香都變得溫暖。

一言不發的男人將她無論如何都暖不熱的腳擱在小腹處暖著,就連冰涼的手也被他擱在心口處。

他的心跳跳得微微有些快,卻強而有力。

掌心處有淺淺的凸起,應是他身上的疤痕。

也不知裴季澤是怎麽長的,全身上下硬邦邦,可卻又很溫暖。

很快地,冰涼的身子也跟著暖和起來,就連小腹也不疼了。

身子一暖,心也跟著軟和些的謝柔嘉心想若是他開口問一問假孕之事,指不定她也願意糊弄他一二。

不過無論如何都是他的錯,這一點堅決不能動搖。

可他一句話也不問,甚至連呼吸都很輕緩。

他不問也好,免得她還得費心思拿話糊弄。

湯藥裏本就有安神的成分在,再加上裴季澤實在太暖和,她迷迷糊糊地睡著。

*

也不知是不是太久沒來癸水,謝柔嘉這一回持續的時日格外長,且量也極大。

再加上天一日比一日冷,身子虛弱的謝柔嘉幾乎日日臥床,而裴季澤一如既往,每日不是去視察河道,同鄂州刺史等一眾官員議事,就是在家中照顧她。

他只字不曾提過她假孕之事。

謝柔嘉也不知他在想些什麽,只盼著癸水幹凈後能夠早些離開江南。

熬了約七八日,癸水終於徹底幹凈,謝柔嘉這才覺得自己重新活過來一般,晚飯一過,叫人備了一大桶熱水,足足泡了半個時辰才出來。

文鳶與黛黛剛剛替她將頭發絞幹,裴季澤端著湯藥進來。

文鳶與黛黛見狀立刻告退。

裴季澤在床邊坐下,勺了一勺藥遞到謝柔嘉嘴邊。

她道:“我已經無事。”

他道:“吃完我有話同殿下說。殿下不是想要離開長安。”

謝柔嘉張開嘴。

一碗藥用完,他忙服侍她漱口,又拿了一粒果脯擱進她嘴裏。見她眉頭舒展,在床頭坐下,眸光沉沉地望著她。

這會兒天已經黑透,屋子裏掌了燈。

坐在燈下的男人目光下視,垂下來的長睫歇落在他如玉一般的面頰上,點漆似的眸子裏簇著搖曳的火苗。

怪瘆人的……

躺在衾被裏,烏泱泱的漆黑發絲披下來,只露出一截雪白下巴尖的少女眼裏閃過一絲驚慌,嘴上卻道:“駙馬這樣瞧本宮做什麽?”

話音剛落,他突然一把將她抱坐在懷裏,像是教訓小孩子一般,將她摁在腿上,高高揚起手,輕輕落下。

只聽“啪”一聲響,謝柔嘉頓時整個人呆住。

他竟然敢動手打她!

羞得滿面通紅的少女自他懷裏起身,破口大罵,“裴季澤,你如今簡直,你簡直不要臉!”

她如今都已經十八了,竟然被人這樣按在腿上打屁股!

裴季澤擡起眼睫望著她,喉結微微滾動,啞聲道:“微臣這樣的人,實在是不值得殿下拿自己的身子來做賭注。今日這一巴掌,只是給殿下一個教訓。”

“你憑什麽教訓我!”像是炸毛了一樣的少女一臉羞憤瞪著他,“你是我阿耶還是我兄長?誰給你的權力教訓我,簡直是膽大包天!”

怪不得他這段日子只字不提她假孕之事,原來就是等著她癸水結束以後再同她秋後算賬。

“就憑我還是殿下的夫君!”裴季澤站起身來,“我們一日未和離,殿下就算再瞧我不順眼,也得忍著!”

丟下這句話,他頭也不回地下了二樓,大步朝著書房走去。

才到書房門口,就瞧見自己的弟弟正站在廊廡下,滿臉笑意地望著他。

裴季澤神色緩和些,“怎這麽晚還不睡?”

裴少旻笑,“原來阿兄這樣好脾氣的人也會有蠻不講理的時候。”

裴季澤沒作聲,徑直入了書房,待吃了兩口茶,才道:“你都聽見了。”

“這院子實在太小,嫂嫂又氣急,”他笑意越發深,“我就是不想聽見也難。只是不知阿兄做了什麽,嫂嫂要用懷孕這樣大的事情戲耍阿兄?”

人前那樣倨傲矜持的金枝玉葉,在房內同兄長吵架時,竟跟個小姑娘似的。

當真有趣。

裴季澤連吃了兩口茶,才道:“她氣我恨我也就罷了,竟然拿自己身子來同我賭氣,簡直是不可理喻。”

裴少旻還是頭一回聽他抱怨,笑,“阿兄聰明一世,卻偏偏在愛嫂嫂這件事上愛得那樣笨。”

裴季澤沉默片刻,問:“何為愛得太笨?”

裴少旻道:“阿兄事事待嫂嫂體貼入微,如父如兄,卻偏偏不似夫君。有時我瞧著兄長寵嫂嫂,如同寵阿念。興許,嫂嫂心裏也如是想,認為阿兄只是拿她當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