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第2/3頁)

後來他才知曉,她便是太子殿下的同胞妹妹,安樂公主謝柔嘉。

第一回見到她落淚時,他不知怎的心就疼了,當時在心底暗暗發誓,只要有他在,絕不會叫她落淚。

可到頭來,總害她掉眼淚的卻是他。

這一回,他將那個男人好好地送到她跟前,也算是給這十幾年來的糾葛一個結局。

希望往後余生,那個男人都不再叫她掉一滴眼淚。

這輩子,他與她,也就到頭了。

*

長生剛回都護府,就聽下人稟報:公主要見他。

長生知曉她定是為裴季澤一事,想了想,去了她的院子。

才入內,他就瞧見正站在廊廡下逗貓的紅衣女子。

還未等他行禮,便聽她詢問,“你去瞧他了?”

長生不置可否,“我有一事,想要請殿下解惑。”

謝柔嘉頭也未擡,“何事?”

長生道:“殿下對衛九究竟是個什麽心思?”

謝柔嘉聞言掀起眼皮子看他一眼。

半晌,她站起身,“我認識阿昭時,便知曉他是我的兄長。長生將軍認為我對自己的兄長能有什麽心思?”

長生這話算是聽明白了,正欲說話,又聽她道:“我已經不想等了。”

“殿下這是要放棄他?”長生忍不住替裴季澤打抱不平,“他等了殿下那麽多年,殿下不過才等半個月就——”

“誰說本宮要放棄,”她望著月光下盛開的薔薇花,輕輕摩挲著腕骨處冰涼的串珠,“勞煩長生將軍再幫我只做一件事。”

還有兩個月就是她二十一歲的生辰,從十五歲到二十一歲,她已經蹉跎六年。

余生很短,她不想再接著錯過。

他哄騙她那麽多回,這一回,她也要騙他。

*

半夜,草原稀瀝瀝下起雨來。

大雨延綿數日,將暮夏最後一絲炎熱也沖淡。

長生自那晚走後,很久都沒再來過。

這日一早,裴季澤忍不住又進城去。

只可惜他在小酒館坐到晌午,終是沒能再等到自己想要見的人。

她那個人一向如此,說了不要他,就絕不回頭。

如此也好,斷到此處再好不過。

失魂落魄的裴季澤策馬出城,才回到住處就見錦書在氈帳門口不斷地徘徊。

一見到他回來,錦書便急急上前,“公子,公主已經決定去突厥和親,恐怕這會兒已經到關外。”

裴季澤一聽立刻慌了,甚至一句多余的話都沒問,就立刻策馬入城。

直到他的身影在草原上化作一個原點,錦書彎腰將地上的一只貓兒抱起來,伸手輕撫著它的腦瓜子自言自語,“我也不是要故意騙公子,我就是實在看不下去,公子不會怪我的,對不對?”

貓兒喵喵兩聲,像是在回應他。

*

關外。

已近黃昏,烏金似的落日緩緩沉到地平線,眼前便只有火燒一般的鱗雲。

大片大片漫無邊際的黃沙,風裹挾著塵土飛揚,一行送親的隊伍行在荒無人煙的大漠。

“他會來嗎?”

馬背上的年輕將軍看向馬車,“他會來嗎?他那樣聰明的人,只要略微想一想,就知曉和親一事是假的。”

“他不會不來的。”馬車裏傳來女子低柔的嗓音,“他若是不來,他就不是裴季澤。”

話音剛落,不遠處傳來一聲馬蹄。

長生回頭,只見地平線的盡頭出現一個墨點。

墨點迅速地移動著,漸漸地化作一身騎白馬的男人。

是裴季澤。

他真來了!

他為她的公主而來。

馬蹄在天邊揚起陣陣黃沙,他縱馬疾馳一騎絕塵。

落日黃沙下,馬背上的男人猶如落拓的江湖劍客,臉上戴著的銀色面具泛起白光,耀得人睜不開眼。

長生似笑非笑,“你來做什麽?”

他眸光緊緊盯著馬車,“搶親。”

話音剛落,描金的馬車車門被人推開,一襲緋紅嫁衣的金枝玉葉抱著一只雪白的貓兒款款走下馬車。

這是她第二次穿嫁衣。

裹著黃沙的狂風卷起她曳地的衣角,艷紅衣袂亂舞。

頭戴鳳冠的女子擡睫望著馬背上的男人,如同從前一般,笑得得意又俏皮,“你是來搶我的嗎?”

裴季澤沉默片刻,緩緩開口,“殿下不能去和親。”

“本宮若是執意要去呢?”謝柔嘉揚起雪白的下巴,“給本宮一個不去和親的理由。”

他不作聲。

落日余暉中,天色就這麽一分一分沉下去。

他眸中倒映著她盛裝的模樣,面上的紅紗被風吹得揚起。

她眉眼盛裝,額間紅蓮綻放,目光灼灼望著他。

似是有千言萬語,又似無話可說。

耳畔是狂風呼嘯,遠處是沙海起伏。

兩人僵持片刻,長生實在受不了他二人這樣膩歪,出言提醒,“時辰不早,殿下該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