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第6/6頁)
趙思樂枕著胳膊歪腦袋睡得正香,覃關輕手輕腳挪動後排桌子,騰出空間朝外走。
午休時間校園陷入沉寂,九月末天氣轉涼,這個點太陽曬在身上正舒適,銀杏樹葉已經有泛黃跡象,風吹拂著簌簌作響。覃關跟在林溪身邊慢慢走,不主動詢問緣由不扯皮活躍氣氛,就那麽安靜陪著她。
林溪垂著腦袋,頭發從耳側跑出來遮住她臉,覃關看不見她表情,半晌後聽她說:“我要轉學了。”
很突然的一個消息,之前一點風聲都沒有。
“我媽、我媽知道我和蔣啟帆的事情了,今早她來學校給我辦的手續,讓我分手,她一開始就想讓我學理,我後來自己偷偷改成的文,我們當初說好的,她昨晚知道了這件事。”林溪斷斷續續的講著,顛三倒四沒有任何邏輯性,哭腔越來越重。
兩人不知不覺走到涼亭邊,覃關帶她過去坐,從兜裏掏出一包紙巾遞給她。
“謝謝。”林溪接過來重重在眼睛上擦了下,本就紅腫脆弱的眼皮瞬間刺痛,她不管不顧,像是借此發泄:“我媽說學文沒前途,我不想轉學,轉學就見不到他了。”
林溪擡手捂住臉,哽咽出聲:“我不想見不到他。”
青春期受困發愁的因素無非就那幾樣,堆積成山的作業、起伏不定的成績、不能宣之於口的暗戀,還有不被父母老師接受和看好的戀情。
樁樁件件都是煩惱,但不可否認,正是因為這些事情才使得青春更加珍貴,時過境遷後他們都能笑著拿出來當做談資。
覃關沒有這些煩惱,唐清已經離世,覃宏宥不管她,不知道能算她的幸運還是不幸。
“蔣啟帆還不知道這件事,我不知道該怎麽跟他說,他肯定不會同意的。”情緒到達頂點逐漸降下來,林溪緩過最難受那陣兒,迷茫的看向覃關,淚眼婆娑:“覃關,要是你你怎麽辦?”
之前聊天時林溪講過她和蔣啟帆的事情,高一開始暗戳戳曖昧,下學期快結束時蔣啟帆和她表白,兩人就這麽順理成章在一起了。四中很多非文化生在文理分科時多半會選擇文,蔣啟帆是體育生,選的文,林溪文理成績都差不多,地理弱一些,選理對她更有優勢,但她還是和蔣啟帆一樣選了文。
覃關不理解林溪這種做法,在她這裏她的目標會大於一切,喜歡和愛於她而言太過抽象,不管面對什麽情況什麽人,她都不相信“堅定不移”這四個字。
身邊就有個現成例子,覃宏宥那麽愛唐清,愛到骨子裏無法自拔那種,覃關有時候半夜起來倒水,會看到覃宏宥站在唐清遺像前發呆,眼裏的悲傷和懷念清晰非常,可這並不妨礙他再愛別人,和別人結婚生子。
她最不擅長安慰人,傾聽居多,現在被問到,她雙手抄進兜裏,指腹摸到邊角明晰的煙盒,朝球場看:“你沒有別的選擇了不是嗎,你已經做了你可以做的一切,現在需要的就是接受現實還有看蔣啟帆怎麽做。”
涼亭靠近籃球場和商店,此刻距離第一節 課還有十五分鐘左右,在球場揮灑汗水的一群男生結束活動,勾肩搭背樂呵著去商店買水。
司琮也站在中間位置,掌心卡著籃球抵在胯間,旁邊杜思勉不知道說了些什麽,引起其他人大笑,司琮也把球沖杜思勉砸過去,手懶洋洋地在脖頸間左右滑動,做了個抹脖的手勢。
可能是心有靈犀?還是說他太敏感。覃關眼睛才放在他身上幾秒鐘,他就能感受到,快速精準的回看過來。
然後挑眉。
他前段時間理了發,兩鬢剃短,汗水打濕的額發被他胡亂往後抓,神情是在球場時未消的少年意氣。
司琮也有一副好皮囊,往哪兒站哪兒就是風景,覃關是個俗人,同樣會被美麗的人或物吸引過去目光,但——
她收回視線,聲音像是煙霧一樣淡薄,風一吹就散:
“如果是我,我會選前途,而他要給我的前途讓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