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勞倫斯與西西莉亞(第2/3頁)

“你今天有什麽安排?”梁嘉聿問。

“我注冊了下午兩點在UCL的Book Fair,去看看有沒有什麽合適的二手書可以買。”

“玩得開心。”梁嘉聿說。

“一定!”

下午一點,林知書從梁嘉聿的別墅出發去學校。

她心情平靜,同早上出門的梁嘉聿一樣。書展設置在展廳二樓,巨大的場地裏已有不少前來淘書的人。

不同類型的書被分門別類,從前動輒五六十刀的書籍如今樣貌幾乎未變,卻可以幾刀的價格購入。

林知書在每個區域長久地駐足,懷裏漸漸抱起一摞書。

排隊付完賬,林知書又在校園裏轉了一圈。

除了一畢業就工作之外,她其實也想再讀一讀書。

晚上五點多,林知書回到別墅。梁嘉聿不在,她自己做了簡單的培根意面。

Chole送來消息,梁嘉聿約莫晚上九點半到家。

林知書謝過她。

吃完晚飯,林知書上樓洗澡。

換了白色的寬松吊帶長裙,林知書拿著書去外面的院子。

夜晚的倫敦褪去白日裏的燥熱與暑氣,潮濕的涼意從修建整齊的草坪中翻湧出來。

院子中央放了柔軟的長椅,林知書赤足搭在對面的椅子上。

手邊是一盞墨綠色的台燈,前天梁嘉聿特地找來放在外面,方便她偶爾在外面看看東西。

林知書目光落在翻開的書本上,又情不自禁地去看手機。

九點、九點十分、九點二十、九點半、九點四十。

開門的聲音並未遲到很久,林知書握住書本,克制住轉過去看他的沖動。

梁嘉聿走到院子裏,林知書才佯裝驚訝,擡頭望他:“你回來了?”

梁嘉聿點頭:“看來你找到了很喜歡的書。”

林知書笑,又問:“你著急上樓休息嗎?”

梁嘉聿就坐在了她的身邊。

他身上有淡淡的煙酒氣息,林知書靠近,嗅聞。

“我猜你今晚喝了軒尼詩。”

梁嘉聿笑起來:“我猜你剛剛洗過澡。”

林知書坐得離他很近,手臂依著手臂,頭顱幾乎枕在他肩上。

別墅的夜晚顯得很安靜,她踩在對面椅子上的腳背反射著皎白的月光。

林知書並未立馬開啟什麽熱火朝天的話題,她依舊在看書,但是輕輕倚靠在梁嘉聿的身邊。

書裏的文字於是掙脫了注意力的束縛,一個個從米白色的紙張中飛出。

林知書再難讀出任何一句話的意思,大腦空白後的數秒,她佯裝不經意地問他:“今天開心嗎?”

梁嘉聿在閉目養神,他聽見林知書的話,睜開雙眼。

“正常。”

如同其他絕大部分日子一樣,今天也是正常。

林知書看著他,舉起手裏的書:“你想聽我念書嗎?”

梁嘉聿安靜了一刻,但他沒有問為什麽。

“當然,我想聽你念。”

他從不打擊林知書的任何積極性。

林知書的雙膝微微曲起,書本便平展地攤開在她的膝蓋上。

“你可以閉著眼睛聽。”她說。

梁嘉聿便閉上了雙眼。

林知書其實很少見到梁嘉聿這樣的累,說不上來,卻又與早幾天她剛來時見到的那種累並不相同。

從前在南市時,他也時常夜半開會,但是從未展現出這樣的狀態。

林知書想,或許是因為倫敦。

梁嘉聿清晰地表明過他不喜歡倫敦。

書本隨便翻到一頁,林知書小聲清嗓。

“勞倫斯先生走到前廳,前天快遞員送來的信件還在郵箱裏,他走進院子將一疊信件取回。屋外天氣晴朗,今天是入秋的第三天。農場裏的活暫告一段落,上月售出的奶制品也剛收到尾款。今日是悠閑、平靜的一天,勞倫斯先生坐在院子的長椅上拆看信件。”

林知書掀眼去瞧梁嘉聿,他還在安靜地聆聽。

她於是又繼續“讀”道:

“第一封信來自好友羅伯特,他正完成自家小屋的修建,邀請勞倫斯先生今天聖誕前去同住。第二封信來自農場擠奶工蘿絲,她寫來信感謝勞倫斯先生今年免除她的住宿費。第三封信來自……”

林知書望住梁嘉聿,停頓了片刻。

梁嘉聿在此時擡起眼。

“——來自西西莉亞,”林知書面色依舊鎮定,垂眼去看書本,認真讀道,“第三封信尤為不同,淺粉色信封,正面繪有鎏金圖案,很是鄭重。勞倫斯先生拆開信封,上面寫道——”

林知書再次停頓。

梁嘉聿的手臂不知什麽時候擡在了她身後的椅背上,像是摟著她。

“寫了什麽?”他問。

林知書說:“你猜。”

屋外起了微風,吹得林知書蓬松的裙擺就要飛起來。

她搭手在膝蓋上,摁住白色的裙身,又說道:“你猜。”

梁嘉聿望著她。

院子裏的燈光並不均勻,她右手邊的一盞台燈將她面龐照出明暗的分界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