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周沉沾著水珠的手在腰腹遊走,被啤酒冰透了的皮膚泛紅,發熱。

賀執覺得自己像踩進陷阱的羔羊,動彈不得。

“周沉,你清醒一點。”

“我很清醒。”

賀執仰起頭去看周沉,他的瞳孔深沉卻明亮,沒有失神時的迷茫,也沒有失控時的瘋狂。

賀執支起身體,想推開周沉:“我帶著藥。”

“不用吃藥。”周沉輕聲說,低啞如呼氣的語句落在賀執身上,像柔軟的鎖鏈,“劉明德沒有和我說太多關於你的事情,但他給我介紹了幾個朋友。我想他們在你的手機通訊錄裏,姓名前都有一個A字。”

賀執身體僵硬,從骨縫裏流出的冷意與皮膚的滾燙相交融,令心神戰栗。劉明德不愧是劉明德,總能想到委婉而尖銳的辦法。

“和他們聊得開心嗎,周導?”賀執語帶笑意,眼睛卻如受傷的野狼。

“沒什麽印象。”周沉回答,“我只需要找到柏雲陽。你或者是劉明德,對我來說都沒有意義。賀執,人切記刨根問底。”

賀執被揪著頭發,兩人體位反轉。周沉的指尖摁壓脊柱與尾椎,讓賀執手撐地,被迫趴俯著。

“他們說你經驗豐富。”周沉說。

“什麽經驗?”賀執眯起眼睛,“要是伺候狗的經驗,我確實是有不少。”

“我原本沒想動你,賀執。不知分寸的人是你。”周沉修長的手指解開襯衫領口與袖口的扣子,打量著賀執。

賀執的眼睛落在周沉的手腕上,略有錯愕。

蒼白的皮膚上有無數道雜亂的痕跡,有的已經變得淺淡,有的還在泛紅。這些痕跡出現在雙腕的正面與反面,甚至延伸至小臂。在皮膚上顯得猙獰醜陋。

周沉發現他的視線,摁住賀執的頭下壓,粗暴地制止了他的注視:“劉明德首先就應該教會你,不要看不該看的東西。”

賀執討厭在床笫之間玩上位者遊戲,那些虛榮低俗的情欲令他作嘔。

可他此刻無暇顧及。

周沉的抗拒與疏離是一圈亮著紅燈的警戒線,對他對周沉都是如此。

展露自我。傷害別人。是成癮症患者最恐懼的事情。他踏出了這一步,果然報應就來了。

“這個。”賀執敲了敲周沉的手背,手指克制地向前滑了一段距離,停在那些痕跡的旁邊,“和我有關系嗎?”

周沉將賀執摁至自己肚腹以下,直到那雙眼睛被頭發完全遮蓋才善罷甘休。

“你清楚要做什麽事情,賀少爺。”周沉摩挲著細軟的頭發,又去揉捏漲紅的耳垂。滿脹的費洛蒙氣息早比香薰蠟燭更加濃郁,就縈繞在他周圍。

鼻口,唇邊,乃至皮膚的每個角落都能體會到熟悉的感覺。危險又愉悅。

周沉不喜歡賀執張揚的口吻,仿若挑釁。難以出聲的嗚咽更適合賀執,比如現在。

周沉的手掌放松地搭在賀執頭發上,高熱的體溫沒能讓大腦暈眩。

在藥物或者器具的幫助下,他學會了如何保持清醒,按照醫囑,此時他應該打給120。如有必有,或許還得連帶一個110。

周沉仔細觀察賀執露出的顱頂與濕潤的手指。垂落的頭發擋住大部分光景,卻足夠周沉欣賞。

“可以了。”周沉說,不知是因為疲憊還是餮足,嗓音帶著慵懶的氣息。

賀執拽著周沉的襯衫抹了一把嘴,沉默地站起身。

如果不是真的嘗試過,周沉會覺得賀執的口腔裏長著一對能殺人的犬牙。

周沉翻過手機掃了一眼:“他們聚完了。蕭正陽一會就過來。你是想留下,還是先走?”

賀執拿出藥瓶,整個傾倒在手掌心,隨後起開一瓶啤酒,和白色的藥片一起大口灌下。

已經變得常溫的酒液沒帶來絲毫涼爽,反而令胃更加難受。

賀執把啤酒罐捏扁,隨手扔在地上,撿起掉落的手機轉身出去。

小鎮的也夜空是紫藍色,點綴著少許星星,將走廊映襯得靜謐又夢幻。

賀執拿出手機翻了兩翻,最終什麽也沒幹。

整整一瓶抑制藥終於讓遲緩的藥效更早到來,過於冷靜的頭腦使得賀執同樣煩躁。

“賀執?”

賀執擡起頭,看到手裏提著飯盒的蕭正陽。

蕭正陽臉色慣有的溫柔慢慢褪去,變得冷淡而嚴肅:“周沉還在屋裏?”

“算了,沒什麽。”蕭正陽顯得有些煩躁,拿出手機打了幾個電話。

“周沉的成癮症,什麽時候的事?”賀執問。

“他不願意的情況下,我不會和任何人提起他的情況。抱歉,這是職業道德。”蕭正陽說。

“理解。你是他的……”

“主治醫生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