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第4/6頁)

陸羈遠遠地跟在他們後面,靠在外側的欄杆上,他的手握緊了面前的欄杆,飄雨與夜風讓欄杆又濕又涼,但他的心卻跟欄杆的溫度形成一種強烈的對比。

謝無宴坐在觀眾席裏,頭頂有雨棚,飄雨對他沒有造成任何影響。

舞台上正在表演的是雙人芭蕾舞,配上升騰的霧氣和幽藍的光線,美奐絕倫,但謝無宴卻只盯著一旁黑暗中候場的人。

或許是察覺了他的目光,原本站在側邊看向舞台的林硯轉過頭,往觀眾席看了一眼。

那一瞬間,謝無宴只覺得林硯明明沒有看到他,但視線卻仿佛掃過了他。

而他為此時此刻短暫的眼神交匯而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興奮。

謝無宴自己也不懂自己為何如此興奮——

林硯看到他了嗎。

那雙什麽也不存在的琥珀色眼眸裏,曾經有一瞬會映入過他的模樣嗎。

謝無宴感覺不到舞台上芭蕾舞的謝幕,感覺不到光線的驟然漆黑,感謝不到音樂聲的停頓,他只感覺得到林硯的存在,如此鮮明又奪目。

就像他漆黑世界裏偶然劃過的流星。

謝無宴不知道答案。

在中場的黑暗裏,林硯走上了舞台。

來自申城新聞網的攝像頭堅守崗位,直播著舞台上的表演。

樂器被後台組的工作人員搬上了舞台,當所有人落座後,“咚”地一聲,強光從頭頂灑落,照亮了舞台上的一切。

【沃草,這組好帥!樂隊組嗎!】

【啊啊啊吉他手小哥好帥啊,好正,好久沒見過這麽正的小帥哥了,這劍眉星目!】

【你們看架子鼓的那位,我靠好漂亮,我的老天爺,好漂亮的眼睛,我死了。】

【好酷,好帥,我好愛!】

林硯安靜地坐在架子鼓後,青年修長白皙的手指握著黑色的鼓棒,星河落在他的眼尾,動與靜交織出一副極有張力的畫面。

桑寧驟然握緊了手腕。

紗布下的傷口隱隱作痛。

他聽到徐繪誇張的聲音:“臥槽!”

如此樸實而常見的話語,卻是他內心的真實寫照,被脫口而出。

桑寧恍然間意識到自己答應方明正是一步錯棋,他也許成功地戒掉了自己對青年腰部的執念,但卻更深地植入了另一種更深刻的念想。

他發瘋般地想畫現在舞台上的這一幕。

舞台上最先開始的是楚然的哼唱,在一段清唱後,樂器的聲音驟然加入,吉他與貝斯交織著轟然炸響,而鼓點聲猶如驚雷般交織響起——

“Some legends are told,”

“Some turn to dust or to gold,”

“But you will remember me,”

“Remember me for centuries。”

“……”

音樂是最簡單最直接抵達人們內心深處的東西,狂暴的鼓點席卷了在場所有人。

楚然聲嘶力竭地吼著歌曲的高潮部分,他的嗓音已經沙啞,到了後面音調都不太準,破音的厲害,可這完全無損這首歌的情緒。

“We will go down in history,”

“Remember me for centuries,”

“Remember me for centuries——”

林硯用了重力狠狠擊打在架子鼓的鼓面上,發出沉悶的響聲,巨大的反震力令他手腕發麻,幾乎要握不住這杆鼓棒。

隨即楚然的歌聲停了,段辭和狄子睿也放下了樂器,這是一段長達一分鐘的架子鼓SOLO!

“轟隆隆——”

連綿的飄雨混合著天際的驚雷落下,白光劈開漆黑的天際,又消失無蹤,雨更大了。

細雨淋濕了林硯的頭發,順著眼尾的碎鉆,混著他的汗水滴落,鼓點如同他手臂的延伸一般流淌出來,一種久別重逢的興奮感再次席卷了他,就像在賽車上決定超車的那樣,林硯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地更改了節奏。

伴隨著鼓聲的再次響起,段辭瞪大了眼睛,這跟排練時候練習過許多次的SOLO完全不一樣!

這是舞台上的即興SOLO。

林硯一時興起,臨時更改了表演的曲目,相當大膽,這是完全即興的表演,沒有人聽過這樣的節奏!

要知道這樣的臨時SOLO,一旦撐不住全場,節奏出現斷層,那就是徹徹底底的坍台,巨大的舞台事故,很少有人在這樣重要的場合敢玩這麽大。

這是獨屬於林硯的表演——

鼓聲配合著驚雷,如同暴風雨來臨時的海面。

烏雲遮天蔽日,暴風卷起狂暴的海水,伴隨著鼓點掀起驚濤駭浪,如末日般的景象劈頭蓋臉地砸向在座的所有人。

激昂的音樂仿佛將他們身臨其境般地帶入了那一幕,緊張又刺激的節奏令人熱血沸騰,狄子睿都忍不住虛空握拳擊打著空氣,在空中彈跳起來轉了個圈,更別說台下的觀眾了——

舞台下,戴著墨鏡的徐堯怔怔地看著舞台。

他還是來了。

徐堯堅持認為那個翻垃圾桶找回邀請函,同時掐著時間趕來申大,戴著墨鏡進來的不是徐堯,叫徐藥什麽的都好,反正不是徐堯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