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第5/6頁)
來的是徐藥,翻垃圾桶的也是徐藥,關他徐堯什麽事。
但是來都來了,那他就順便看一眼。
徐堯之前印象裏的林硯是安靜的,是乖順的,那副灰框眼鏡和過長的頭發像一層保護膜,將他整個人都罩在了裏面,只有很偶爾的時候,才能窺見他的一點鋒芒。
然而此時舞台上的青年卻是那麽奪目。
他其實依然是安靜的。
他沒有說話,但架子鼓的鼓聲卻在替他說話,帶來一種寂靜的喧囂。
那張漂亮的,似油畫一般的臉泛著緋紅,青年眼尾的碎鉆在光線的折射下熠熠生輝,像天邊的星辰,但他的眼睛卻比碎鉆還要明亮。
架子鼓的鼓聲完全地淹沒了雷雨聲,鼓聲時而緊湊,時而舒緩,宛若當海面的暴風雨來臨之際,一艘小船在暴雨中艱難求生,每當它被浪尖高高舉起,即將被吞沒的時候,節奏總會給它留下一線生機。
徐堯聽過很多首搖滾樂。
他為了給自己的酒吧找到合適的駐場,聽過不同的現場,有小眾歌手,也有全民偶像,但從來沒有音樂給過他這樣的感受,那樣的震撼。
好像整個人都被帶入那樣的場景裏。
他摘下墨鏡,那張上了全妝卻仍然掩不住黑眼圈的臉暴露在人前,他的嘴巴張大了,但他也無暇顧及表情管理,只知道看著舞台上的青年,無法挪開目光。
徐堯好像成為了那一艘小船,隨著海浪的顛簸而晃動,心臟被鼓點的節奏完全把控著,暴風雨一波又一波,駭浪一次比一次狂野,直到最後一聲雷暴。
“砰——”
最後一聲鼓點落幕,短時間內密集的反震力讓林硯手腕生疼,但他卻很高興,是那種夾雜著興奮的高興。
舞台下響起潮水般的歡呼和掌聲。
江舟涼坐在第一排。
他旁邊的何校長素來注重外表,但這會兒也激動的臉色通紅,在那邊瘋狂鼓掌,就跟剛參加完偶像的演唱會一樣。
那束花被江舟涼拿在手裏,原本完好無損的尾部此時已經被男人的手掐出了深深的折痕,暗示著他那不平靜的內心。
良久後,江舟涼低下頭笑了起來,他摘下眼前的金絲邊眼鏡,慢條斯理地用西裝的袖口擦了擦,再重新戴上。
他起身,隨手將這束花扔進了垃圾桶。
江舟涼想,這樣的花配不上他。
太小清新,太淺薄,就像他之前對林硯的印象太過片面,那只是青年身上最微不足道的一點淺象。
演出結束,林硯長長呼出一口氣,揉動著發麻的手腕,趁著燈光熄滅的時候,從舞台上走了下去。
段辭比台下的觀眾還激動,他腳步虛浮,整個人甚至有點激動到極點後發軟的感覺,他跟在林硯身後,看著青年的背影,竟一時之間找不出任何誇他的話。
他的詞窮是因為太喜歡了,喜歡到不知道說什麽。
陸羈站在下後台的必經之處上,男人身上的煙草味已經徹底被風吹散,他看向林硯:“打的很棒。”
林硯沖他笑了。
被誇贊總是令人高興的。
陸羈這一句誇獎好像按下了段辭說話的開關,段辭不甘落後地問:“小學弟,那段SOLO你臨時改了?好震撼,以前沒聽過。”
林硯說:“在台上的時候突然想到了新的節奏,就試了一下。”
段辭道:“那你不像我,我在台上的時候腦子是空白的,能表演出練好的節奏已經竭盡全力了。”
他這樣說著,黏黏糊糊地又想往林硯身上蹭。
這會他們剛演出完,熱得很,林硯不著痕跡地避開了他:“我去洗下手,太黏了。”
雨水和汗水混合在一起,在掌心黏成一片。
他走近旁邊的洗手台,擰開了水龍頭,冰涼的自來水帶走了一切黏意。
門外,陸羈站在那兒,垂著眼正在想著什麽,冷不丁聽到段辭喊他:“陸哥。”
陸羈沒應。
段辭卻也好像並不在乎他的反應,接著道:“陸哥,怎麽辦,我好喜歡他。”
很真摯很單純的表達,甚至不帶情敵的陰陽怪氣,就只是一句克制不住的感嘆,帶著年輕人的不知所措,被淹沒在雨水裏。
陸羈忽地掀起眼皮,卻又沉默了下去。
有一句“我也是”就卡在喉嚨口,但他什麽都沒說。
雨水打在窗戶上,發出淅淅瀝瀝的聲響,濺出一片水花。
裏面的水聲停了。
林硯從裏間出來,陸羈直起身子:“沒吃飯吧?餓不餓,我們去吃點什麽?”
陸羈已經找好餐廳了,裏面有林硯喜歡吃的小甜點。
但他聽到面前的青年遲疑了下,說:“不好意思,但是我有個朋友也來了,我之前已經約好了和他去吃夜宵。”
陸羈:“……”
哪個朋友。
他心中有些疑慮,但卻沒有立場哪怕多問一句,只是依舊跟在青年身後,想要看看這個所謂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