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2/5頁)
徐雲棲垂了垂眸點了點頭。
銀杏去了一樁心事,這才回想方才那光景,紅彤彤的小嘴掀得老高,
“原來他就是荀雲靈的父親呀,看著倒是個斯文人,怎麽養出這麽沒臉沒皮的女兒。”
徐雲棲莞爾一笑,不予置評。
銀杏還想說什麽,記不起來,腦海閃過那張臉,總覺得自己漏了重要的信息。
馬車很快抵達醫館,徐雲棲上了樓,胡掌櫃與另外兩位大夫正在診治。
見她匆匆趕來,額尖還沁著汗,胡掌櫃的很是歉意,
“抱歉,方才消息去急了些,害你來了一趟,這會兒我與周大夫和曲大夫輪番把脈,確信他是連著數日空腹食用辛辣之物,至胃腸潰瘍穿孔出血,方才已開了方子。”
徐雲棲走上前,打量躺在軟塌上的病人,一面問,“便血幾日了?”
“四日,今日晨起突然昏厥在地,附近大夫治不了,這才急急忙忙送來醫館。”
徐雲棲頷首,“我再把把脈。”
她坐下細細給病人重新診脈,懷疑他常年飲食不當,導致胃腸重負不堪,拿起胡掌櫃三人開的方子看了,增了一味藥,改了三味藥的分量,這才吩咐藥童去熬藥。
“先服用三日,若止住血卻是對了症,倘若不然,我再來行針。”
胡掌櫃發現她罕露疲色,親自送到她到樓下,“這幾日府上很忙?”
徐雲棲扶著圍欄搖頭,“無事,我先回去了。”
恰在這時,徐家果然傳來消息說是母親章氏病了,徐雲棲神色一緊,二話不說又帶著銀杏趕回徐府,裴沐珩宴後聽聞徐雲棲離開,立即遣暗衛前往徐府,兩廂在路上撞了正著,好巧不巧將這一日的謊給圓了。
徐雲棲趕到徐府,章氏躺在病床上氣若遊絲,
“您這是怎麽了?”
徐雲棲一面凈手坐下,一面來到她塌前給她搭脈。
章氏眼下帶青,有氣無力搖著頭,身旁嬤嬤解釋道,“昨日二小姐鬧著吃冰瓜,夫人也跟著吃了兩口,哪知今日晨起來了月事,這下好了,疼得下不來地。”
徐雲棲蹙眉看著母親責道,“您上了年紀,什麽冰的冷得都不要吃,尤其天熱時更不能吃,夏日暑氣最旺時,人的肺腑肌理毛孔皆打開,此時吃了冷的,全入了肺腑深處,吃得多,積寒成疾,到冬日有您好受的。”
徐雲棲的脾氣是真的很好,好到章氏很多時候拿她沒辦法,就連想疼愛她都無計可施。
也只有在生病時,她才能從這個女兒身上尋到人的鮮活。
這讓她想起自己的父親,一個身材高瘦脊背甚至有些彎曲,卻始終擒著笑意的老人家,對她也從來和藹,也只在這等時候方蹙眉教訓。
祖孫倆性子一模一樣。
徐雲棲並不像她,像她外祖,更像那個男人。
“棲兒,我昨晚做了個夢。”她虛弱地說著。
徐雲棲沒心思聽她嘮叨,把了脈,吩咐銀杏去抓藥。
這邊章氏目光卻跟隨女兒忙碌的身影,“我夢到他了……”
徐雲棲身影一頓,將手中方子遞給銀杏,慢慢轉過身來坐在她塌前。
嬤嬤悄悄掩門而出,屋子裏只剩下母女二人。
徐雲棲面無表情看著她,章氏自顧自說著,
“我夢到他穿著一身緋袍……在霧裏呼喚咱們……”
徐雲棲眼底沁了幾分冷色,“那您有沒有夢到他妻兒成群,風光無極呢?”
章氏聽得女兒嘴裏的嘲諷,別開目光,視線不知落向何處,喃喃道,
“我總覺得他那樣一個人,寧可死也不會背叛我們……你是不知道,當年看上他的何止我,縣老爺的女兒都追到家裏來了,你爹爹把我護在身後,抱著你跟兇神惡煞似的將人趕走……”
徐雲棲不想聽她說這些,只面色冷漠道,“您知道,為何外祖父始終不同意你跟他的婚事嗎?”
章氏喉嚨一哽,沒說話。
徐雲棲視線釘在她面頰,“你現在該明白了,在你身邊的人不是他,是徐伯伯。”
“你更要明白,眼前給你榮華富貴的是徐伯伯,跟你生兒育女替你掙誥命的是徐伯伯,讓你衣食無憂,不介意你過往的也是徐伯伯。”
章氏先是一陣窘迫,旋即想起丈夫又面露柔色,“你別誤會,我自然是踏踏實實跟你徐伯伯過日子,我只是告訴你,我始終不信他背叛咱們,他興許是真死了。”
徐雲棲看著她深深嘆氣,輕輕替她扯了扯薄褥,“即便他背叛了,也沒什麽,誰又必須得跟誰過一輩子呢?”
“只要你們都好,就好……”她將被褥替她掖緊,帶著笑。
彼此都過得好,彼此了無牽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