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救美/恨灰中燃起愛火融融(3)(第2/3頁)

江寧一班德高望重的名流學者去向康瀚民請願,在北地盤桓數日,康瀚民也不得不敷衍一二,南北報章上一時盡是敦勸康氏提防蘇俄狼子野心,鯨吞國土的文章,或激揚或沉郁,好不熱鬧。這些人回到江寧,意猶未盡,又再三向江寧政府進言,若康氏與外國媾和,必與之決裂,驅康護國。

龔揆則點了點頭:“你去吧!”

這邊正鬧得風生水起,國外的一家英文報章忽然登出了蘇俄擬與康氏所簽的一紙密約,不僅圖謀唐努瓦圖,更要求康瀚民不幹涉外蒙“自決”,消息傳回國內,輿論嘩然。連遠在海外的虞靖遠亦手書了一封言辭懇切的公開信,力勸康瀚民以家國同胞為念;虞浩霆旋即代父通電海內,稱願與康氏並力一心,共禦外侮,為表誠意,解康氏後顧之憂,虞軍防線收縮,已撤出昔年占取的綏江重鎮興城。

龔晉儀笑著說:“四少身邊的人,自有汪石卿他們操心,父親不必掛懷。”

豈料康瀚民還未來得及接管興城,便有人在報紙上憤激撰文,大罵他國難當頭,卻只知搶占地盤,禦外無能,賣國有術;順帶又諷刺江寧*可欺,不能掃平康氏,力保金甌無缺,反將國土奉上:“如此鼎力助其賣國,豈非怪哉?”北地的名流士紳、教授學生亦隔三岔五請願罷課,蘇俄方面又恐夜長夢多,催促日緊,攪得康瀚民不勝其煩。如此一來,物議之中已漸有勸康氏易幟,謀求國家和平一統之聲。

龔揆則道:“我總覺得這位小姐像個什麽人,一時卻想不起來。”

外界沸反盈天,顧婉凝人在棲霞,卻看不出虞浩霆有何異樣,倒似比之前還要輕松空閑:“連我們學校的女同學都在議論北邊的事情,你倒事不關己。”

龔揆則也自覺失言,卻復又說道:“這個顧小姐,是什麽來歷你知不知道?”龔晉儀見父親打聽顧婉凝,心中納罕:“聽說她父親是個外交官,已經故世了,並不是什麽名門閨秀。怎麽?父親也覺得四少待她有些不同嗎?”

虞浩霆聽她這樣說,想了一想,道:“那你覺得我應當怎樣?”

龔晉儀一聽,笑道:“父親這話問得蹊蹺,那顧小姐自然是姓顧。”

顧婉凝道:“你也不能怎樣。你若和康瀚民戰火一燃,自有人等著趁火打劫,漁翁得利。什麽‘以家國同胞為念’‘並力一心,共禦外侮’不過是做個樣子,你們這些人最自私不過,唯一不肯丟的只是手中的權柄罷了。”

龔揆則卻不答話,尋思良久,才說:“和四少一起來的那位顧小姐,她是姓顧嗎?”

虞浩霆也不反駁:“原來你都替我想好了。”

龔揆則在席間應酬了半晌,亦覺得有些倦意,遂同眾人道了乏退席。他在後堂喝了口茶,周遭一靜,忽然想起一件事來,便吩咐人去叫龔晉儀。龔晉儀在前面聽說父親叫他,連忙隨了侍從來到後堂:“父親,您叫我?”

兩人正在說話,楊雲楓忽然打了報告進來,對虞浩霆笑道:“四少,明天汪參謀長生辰,我們要去南園擾他一席,他們叫我來問問,您有沒有興致?”

“真的沒有什麽,我替寶笙向梁小姐要了一張簽名照片而已。”虞浩霆聽她這樣說,也不再追問,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虞浩霆看了看顧婉凝,說:“好。明天我和顧小姐一起去。”楊雲楓應聲剛要退出去,虞浩霆忽然叫住他:“你等等。”

虞浩霆一怔,聽台上正唱道“十分俊雅,風流就在這朵海棠花”,不由皺眉:“她到底跟你說了什麽?”

楊雲楓連忙站住:“四少還有什麽吩咐?”

顧婉凝擡頭看了他一眼,低頭一笑:“四少入戲這樣深嗎?”

虞浩霆盯了他一眼:“你怎麽回事?”

虞浩霆不知她是何心思,忍不住剖白道:“我和她早就沒有什麽了。”

顧婉凝聞言一打量楊雲楓,才發覺他右邊顴骨明顯有一道傷痕。

虞浩霆遠遠看見梁曼琳從顧婉凝身邊離開,心中不免有幾分忐忑,一走到她身邊便問:“她和你說什麽?”顧婉凝只瞧著戲台,心不在焉道:“沒什麽。”

楊雲楓“嘿嘿”一笑,道:“和人打了一架。”

虞浩霆在席間坐了一會兒,便到花廳來尋顧婉凝。梁曼琳望見他朝這邊過來,起身笑道:“有人來尋你了,曼琳告辭。顧小姐幾時到舊京來,我必要一盡地主之誼的。”說著在便箋上寫了自己的地址給顧婉凝。

“什麽人?”

梁曼琳豁然一笑,凝視著她:“我若是虞四少,一定不舍得放你走。”說著從手袋裏摸出一張小照來,用眉筆在背面簽了名字,遞給顧婉凝。顧婉凝道了謝,收在手袋裏。京戲她本就不懂,堂會戲又一折一折沒頭沒尾,倒是梁曼琳耐心跟她講了《梅龍鎮》的來龍去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