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家人定義（第2/3頁）

肖涵等來陳老太一行的時候，已經把報紙賣得差不多了。陳秀娥一大方，收光了剩下的五張。

9點半，人陸陸續續到齊了。周圍在前面強調安全須知，學生們早按捺不住，躍躍欲試了。只等周圍一聲“解散”，眾人就以中午沖刺去飯堂的速度趕到了各小組分到的報紙堆前。

“涵涵，你跟毛頭吵架啦？”陳秀娥問肖涵。肖涵臉色變了變，沒有說話。陳秀娥看他一眼，繼續講：“我去買菜就看到毛頭了，站在樓門口，看上去一肚皮氣。我問他，毛頭，你來找涵涵玩啊？他說什麽啊？’我張字倒過來寫也不找他。‘那我要說他伐？’你又不姓王，這種話瞎講八講講什麽講。‘哎，涵涵我跟你說哦，毛頭現在在我家，你等下一起來吃中飯。你們三個從小一起長大的，有什麽事情啦，弄得像真的一樣的！”

一路趕到集合點，停下車，只見高高的幾摞報紙裏，裴東妮錢佳玥許優幾個，正在紛紛忙碌著。裴東妮端著架子：“陳末，你怎麽又遲到！”陳末白了一眼沒理她，走到錢佳玥身邊，只見錢佳玥正熟練地往厚厚一疊報紙裏塞B刊。她用食指壓著嘴唇，指指裴東妮：“噓，陳末，沒關系，你的那份我幫你也分好啦。”

肖涵一直低著頭，聽到轉述毛頭的話，臉上不免露出了苦笑來。聽到陳秀娥叫吃飯，趕緊推：“不用了，佳玥媽媽，我媽中飯幫我冰箱裏準備好了。”陳秀娥皺眉：“冰箱裏的有什麽好吃啦？我黃鱔都買好了！”肖涵堅辭：“不用了，真的不用了。”

等陳末一覺醒來，已經是8點半。她“噌”一下從床上躍起，大呼小叫地滿口喊“媽”。趙依芳心疼女兒，央求陳彭宇：“小趙不是來了麽？你讓小趙送送末末，讓女兒太太平平吃完早飯。”陳彭宇從報紙後面冒出一聲冷笑：“哼，公司給我派車，是為公，不是為私。”陳末不甘示弱：“我才不要他送。”塞了一個雞蛋進嘴巴，臉不洗牙不刷，風馳電掣地跑了出去。

肖涵毛頭小時候，是經常在陳老太家吃飯的。關愛萍倒三班，毛頭爹媽不在，陳老太家就是他們家。陳秀娥心裏，更偏心有什麽說什麽的活絡小毛頭，肖涵心思太沉、自尊心太強，跟要把貞節牌坊頂在頭頂的關愛萍一摸一樣，陳秀娥是吃不消的。於是，她也沒有堅持。

“不要叫她，讓她睡！”陳彭宇冷冷命令趙依芳，“一點時間觀念都沒有，沒出息！”

鬧哄哄的慈善日，就這樣結束了。清點成績，5班的2500份報紙只剩下了200來份。陳末偷偷扔掉了賣不掉的兩份有腳印的，自己墊了幾塊錢，也算是圓滿完成任務。

從此後，陳末就離陳彭宇的期望越來越遠——從班級前三名，落到前十，從前十到中遊，從中遊再到倒數。陳彭宇心中的恨鐵不成鋼，猙獰地展現在每一次他見到陳末時的臉上。

陳彭宇車開進公司的時候，只見小銷售又站在了樓門口。小趙皺眉：“禮拜天還來？煩都被她煩死了。”

陳彭宇的天才女兒夢，就從那一刻破滅了。他的失望、痛心，是無法言說的。是陳末臉上的耳光印子和打斷的拖把柄都無法傳達的。

“陳總，陳總，你一定要看看我們的產品……”一見陳彭宇下車，小女孩抱著一摞文件就沖了上來，被小趙一把攔住。

陳末不情不願望一眼趙依芳，皺著眉，從陳彭宇手中接過了魔方。她拿著魔方左右翻轉，良久，伸出指甲尖，小心翼翼地把魔方上的顏色貼紙撕了一張下來。一張，兩張，越撕越熟練，撕完後大刀闊斧往上貼，最後，紅綠藍白幾個顏色面果然貼得整整齊齊。

陳彭宇如常地大步流星，忽然聽到背後女孩“哎喲”的叫聲，和文件灑落一地的聲音。小趙跑上來低頭認錯：“陳總，我明天再去找保安隊長。奇了怪了，怎麽又把她放進來了？”但陳彭宇舉手阻止了他。他站在那裏，看著那個小姑娘披頭散發，一張張撿著地上的紙的樣子，忽然說：“我給你五分鐘，你告訴我為什麽要換你們公司的鋼管。”

陳彭宇大驚：“這前面不是你拼好的麽？”陳末點點頭：“是我弄的。”陳彭宇放下心來，慈眉善目：“白天怎麽弄的，現在就再弄一次，給爸爸看看。”

鐘走到四點半，天蒙蒙發亮，肖涵聽到客廳裏傳來了鍋碗瓢盆的聲音。他知道，關愛萍已經在準備今天的飯了。東方書報亭上班早，五點到崗分報紙，就是昨天自己和同學們體驗的那種分報紙。下午下了班，關愛萍要趕去做第二份工——給一家人燒飯。肖涵是塊金字招牌，有錢人覺得，能教育出這麽好兒子的媽媽，一定也能把他的孩子也教好。也不要關愛萍輔導功課，只是燒燒飯，接觸接觸，似乎可以這樣就把能量運到自己家。這一呆，就要呆到近9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