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Oh, Captain!

“算了算了，陳末，”孫葉琦的手拍在陳末的肩上，“以後你還可以找我玩麽。我宿舍電話，家裏電話你都有，以後你什麽時候來人民廣場，就來找我玩。”

錢老師手在考卷上一拍，人站起來：“實習老師留下不留下，是專門開了會研究後決定的，這不是一個兩個人的決定，是學校謹慎考慮後的決定。陳末，這不需要經過你的允許，也不是在跟你商量。”

“他們怎麽能這麽對你？！”陳末心裏有巨大的委屈，腦袋變得沉重。她覺得自己的胸要氣裂開來了，那麽酷那麽好的小孫老師，就這樣被人欺負了，就這樣被人排擠了。仿佛一頭楚楚可憐的待宰羔羊。

陳末忽然回過神來——錢老師是小孫老師的帶教老師。她猛地轉身，望著錢老師：“錢老師，是你不讓小孫老師留下的麽？我們都很喜歡小孫老師，你不能這樣欺負她！”

“走了走了，回家吧，”孫葉琦摟過陳末僵硬的身體，帶著她向辦公室外走去。

“小孫，”錢老師推推眼鏡，嚴肅地說，“你覺得你跟學生說這些合適麽？”

“那你現在怎麽辦？”陳末的眼淚堆在眼眶裏，“你去別的學校當老師麽？”

“這不公平！你是好老師！我們那麽喜歡你！這不公平！”陳末嚷了起來。

“嗨，再說吧，天無絕人之路，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孫葉琦又恢復了那副大大咧咧的樣子。

“嗨，反正我運氣不好，留不下唄，”孫葉琦說完，笑笑，眼睛若有似無地望了錢老師一樣。

但陳末向來不是一件事情就可以這樣算了的人。她氣勢洶洶跑回教室，把門“砰”一推，大叫——“他們不讓小孫老師留校！”

陳末“嚯”一下站起身子：“啊？為什麽啊？他們說實習老師基本都能留下，說二中這兩年缺老師，尤其是英語老師！六班的課現在還是九班的語文老師在教呢！”

教室裏人走了一大半，但還剩了一小半。幾個男生“刷”一下就站起來了：“陳末，你說什麽？”

“我留不下來，不能當正式老師了，”孫葉琦輕輕說。

“我說，他們欺負小孫老師，不讓小孫老師留校，小孫老師畢業要沒工作了，”陳末臉漲得通紅，越想越委屈。

“那怕什麽呀？我們才高一，你等下做了正式的老師，我們還能天天見面的。希望到時候也你教我們就好了！”陳末嘴快，說完想起錢老師來，想了想沒辦法補救了，幹脆把背對著錢老師。

卡門一邊關門，一邊把陳末拉到教室中央的課桌上。

“沒有不高興，”孫葉琦強壯歡笑，“就是想到要跟你們告別了，心裏有點傷感。”

大家都圍了上來，連出黑板報的許優都圍了上來。

“小孫老師，你今天是不是不高興啊？”陳末湊到孫葉琦旁邊，不管不顧地問。桌子對面的錢老師從考卷裏擡起臉來，看了她們一眼。

陳末竹筒倒豆子，噼裏啪啦一通說，說到錢老師的反應時，少不得還加油添醋了一番。

全校英語女老師都熱愛塗香水，一個賽一個濃，一個比一個香，英語教研室簡直像天羅地網的盤絲洞，陳末還沒進去就先打了三個噴嚏。

“錢老師不是這種人吧？為什麽要這樣對小孫老師啊？”許優皺著眉。她是錢老師的得意門生，不願意有人這樣說錢老師。

陳末本來在理書包，聽到這裏心裏隱隱有不安，把書包一扔：“我去問問她！”

“她肯定是嫉妒小孫老師，我們都喜歡小孫老師，小孫老師又年輕！”陳末斬釘截鐵地說。

“我也覺得，有點心事重重的樣子，”錢佳玥點頭。

“我也覺得，錢老師平時對小孫老師挺耐心的，可能不是因為錢老師。我聽說……”卡門忽然若有所思地說。

“你們覺得小孫老師有點不對頭麽？”下課時候卡門問錢佳玥和陳末。

“你知道什麽？卡門快說呀！”陳末一疊聲催促著卡門。

“小孫老師，下學期見！好好畢業，早點搞定男朋友！”作為孫葉琦頭號粉絲，陳末快樂地嚷了起來。卻只見孫葉琦微微笑笑，不答話，完全不是平時的話癆風格。

“我聽說，只是聽說哦，吳春華好像很不喜歡小孫老師，”卡門吞吞吐吐地說，“我聽三班的人說的，說吳春華給三班上政治課時候，有次說了很多小孫老師的壞話。”

孫葉琦要走的消息是五月中傳到五班的。午休時孫葉琦放完《死亡詩社》最後一段，有些傷感地說：“同學們，我實習期也要結束了，要跟大家告個別。”

“嗯，對，”許優忽然道，“你們還記得有次上課，吳春華是怎麽跟我們說的麽？你們不要以為有些老師，讓你們笑笑，跟你們稱兄道弟，你們就覺得好得不得了。好什麽好啊？你們是要參加高考的！成績提高不上去，光笑有什麽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