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衛韞拍著胸脯，打著包票，明顯是對自己哥哥極有信心。

楚瑜還要說什麽，衛韞趕緊道：“不過我一定會保護好大哥，戰場上好好護著他，要他少了一根頭發絲兒，我提頭來見！”

楚瑜有些想笑，卻還是憂心忡忡。

“嫂子放心，”他言語裏滿是自豪：“您別看大哥看上去像個書生，其實很強的。”

她想了想，終於道：“去吧。不過記得，”她冷下臉色：“衛家此次，一定要以守城為主，窮寇莫追！”

聽到這話，衛韞愣了愣，隨後便笑了。

衛韞懵懂點頭，駕馬走了幾步，他忍不住停了下來，回頭看向楚瑜：“嫂子，為什麽你要反復強調這一點？”

如果真的有了意外，那至少……不要只剩下這個十四歲的少年回來，獨身承受未來那些腥風血雨。

衛韞敏銳，衛珺覺得是楚瑜擔心過度，可衛韞卻直覺不是。

衛韞看見楚瑜那滿是期望的目光，下意識開口，卻是連做什麽都沒問。楚瑜言語中帶了幾分請求：“好好護著你哥哥，你們一定要好好回家。”

楚瑜不擅說謊，她沉默片刻後，慢慢道：“我做了一個噩夢。”

“嫂子吩咐。”

“夢裏……你們追擊殘兵而出，於白帝谷兵敗，衛家滿門……只有你回來。”

她扭過頭去看著衛韞，衛韞當年是活下來的，必然有他的法子。她看著他，認真道：“衛韞，答應我一件事。”

聽到這話，衛韞瞬間冷下臉來。

可她總還是有那麽幾分擔憂，雖然只有這匆匆一面，可是她對衛珺是極為滿意的，這個人哪怕不當夫妻，作為朋友，她也很是喜歡。

出征之前說這樣的話，是為大不詳，他有些想發怒，可那女子的神色卻止住了他。

她把能做的都做了，衛珺答應她不會追擊殘兵，應該不會有什麽了……

她神色裏全是哀寂，仿佛這事真的發生了一般。於是他將那些反駁的話堵在唇齒之間，僵著聲說了句：“夢都是反的，您別瞎想。”

衛韞有些猶豫，楚瑜看向衛珺離開的方向。

說罷，便轉過身去，追著自己父兄去了。

“你一來一回，再追他們時間浪費太多，上了前線還要消耗體力，別把體力耗在這事兒上。”

他偶然回頭，看見是那平原一路鋪就至天邊，女子身後高城屹立，天地帶著秋日獨有的枯黃，女子紅衣駕馬，獨立於那帶著舊色的枯黃原野之上。

“嫂子……”

她似乎是在送別，又似乎是在等候。

楚瑜回頭看他，見少年目光清澈柔和。她平靜道：“追去吧，我不需要你送。”

清瘦的臉輪廓分明，細長的眼內含從容平靜。

這次他言語裏沒有了平日的嬉鬧，多了幾分敬重。

他此生見過女子無數，卻從未有一個人，美得這樣驚心動魄，落入眼底，直沖心底。

楚瑜看著衛珺遠走，他身上喜服還沒換下來，在隊伍裏格外惹眼。衛韞陪著她目送衛家軍離開，等走遠後，才道：“嫂子，回吧。”

楚瑜送著衛家軍最後一人離開後，駕馬回了衛府。

說完，不等衛韞應聲，便重新啟程。

回到衛府後，管家見她歸來，焦急道：“少夫人，您可算回來了，夫人讓您過去一趟。”

他點了點頭，同衛韞道：“小七，你送你嫂子回去。”

“不好意思。”楚瑜點點頭，翻身下馬，同那管家道：“煩請您同夫人說一聲，我這就過去。”

衛忠神色柔和，看見自己兒子娶了這樣一個全心全意對待他的妻子，他心裏很是滿意。

管家對楚瑜本是不滿，從未見過如此出格的新娘子，但楚瑜道歉態度誠懇，他心裏舒服了不少，恭敬道：“少夫人放心，您先去洗漱吧。”

說罷，楚瑜果斷讓開了路，同衛忠道：“侯爺，叨擾了。”

說著，管家便安排了人領著楚瑜回到臥室。楚瑜簡單熟悉過後，換上一身水藍色長裙，便跟著下人到了衛夫人房中。

聽到這話，楚瑜放下心來，她松開衛珺的袖子，笑著道：“好，我等你回來。”

衛夫人本名柳雪陽，是衛忠的妻子，衛珺和衛韞的生母。

衛珺有些無奈，只以為楚瑜是擔心過度，擡手道：“好，我發誓，絕不會讓父親追擊殘兵。”

衛家七個孩子，兩個嫡出，世子衛珺和老七衛韞。剩下五位，老二衛束、老五衛雅是二房梁氏所出；老三衛秦、老四衛風、老六衛榮，均為三房王氏所出。

“你發誓，”楚瑜抓住他袖子，逼著他，小聲道：“若此戰你父親追擊殘兵，你必要阻止。”

柳雪陽出身詩書之家，因身體不好，不太管事。而衛忠的母親，老婦人秦氏不管小事，只管殺伐大事。於是家中中饋，便落到了二房梁氏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