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第2/2頁）

“為了良心。”楚瑜平靜開口，聲音中卻帶著不可逆轉的堅定。

謝玖一直跟在謝太傅身後，為謝太傅撐著傘，等入了庭院，謝太傅慢慢開口：“謝玖來我府中找我時，我本以為她是來求我助她。”

“這世上總有人要犧牲，犧牲的人是英雄，我不能成為英雄，那我至少要護著這些英雄，不墮風骨。”

謝太傅點了點頭，跟著楚瑜進了衛府。

“我從未怪過謝玖或他人，”她的話題驟然拐到其他人身上，謝太傅頗為詫異，楚瑜抿了口茶，淡然道：“這世上所有的普通人，都是心懷善良，卻也趨利避害。謝玖、姚玨、張晗、王嵐，她們的選擇並沒有錯，只是普通人。”

等棺材都放進了靈堂，百姓這才離開，楚瑜扭頭看著謝太傅，微微躬身，擡手道：“太傅，請。”

“可有人犧牲當了英雄，有人當了普通人，那自然要有人，當這個介於普通人與英雄之間那個人。追隨敬仰著英雄的腳步，將其當做信念，維護它，保存它。”

楚瑜點點頭，揚了揚手，管家便指揮著人將棺材擡了進去，曹衍看了這場景一眼，上前同謝太傅告辭之後，便帶著人離開。

“這條路很苦。”謝太傅有些惋惜。楚瑜漫不經心道：“可總得有人走。”

謝太傅看了看那些還停留在外的棺材，平靜道：“先讓鎮國公等人回家吧。”

總得有人犧牲，總得有人付出。

他面上笑意盈盈，模樣十足誠懇。楚瑜被蔣純攙扶起來，她沒有看曹衍，徑直朝著謝太傅走去，同謝太傅道：“太傅裏面坐吧。”

當一個普通人並不是罪過，可付出更多的人，理應尊敬。

說著，曹衍收起鞭子，朝著楚瑜恭恭敬敬鞠了個躬道：“曹某給少夫人，給衛家賠禮了。”

謝太傅靜靜看著楚瑜，好久後，他端起楚瑜捧給她的茶，抿了一口。

曹衍心中一時千回百轉，許久後，他笑了笑道：“太傅說得是，是在下莽撞了。在下心系禮法，一時誤讀了禮法的意思，還望大人，少夫人不要見怪。”

“等一會兒，去祠堂抱著衛家的靈位，跪到宮門前去。衛韞不出來，你們就跪著。”

莫要說謝太傅他惹不起，就算惹得起，謝太傅從來深得帝心，他願意出頭，那陛下到底是什麽意思，就摸不準了。

楚瑜點了點頭，看見謝太傅慢慢站起來，她皺起眉頭道：“還有呢？”

可謝太傅作為天子之師，一向深得皇帝寵幸，他要為衛家出這個頭，曹衍就要思量一二了。

“剩下的有我。”

曹衍敢這樣鬧，也是篤定了如今朝中無人敢為衛家講話，更是篤定了皇帝如今對衛家的態度。

謝太傅嘆息了一聲，有些惋惜道：“少夫人，陛下並非您所想那樣鐵石心腸。衛忠年少伴讀，而後伴君，再後保家衛國，護君一生，陛下……”

如今皇帝什麽脾氣？他喜歡一個臣子能縱容到什麽地步不知道，可他討厭一個臣子時，便聽不得那臣子半句好話。當年顧家也算大族了，就只給秦王說了一句話，落到了怎樣的地步？

他沒說完，最後只是搖搖頭，將所有話藏進了這秋雨裏。

這話若是楚瑜等人說出來，於曹衍而言，不痛不癢。因為他知道，如今所有人對於衛家逼禍不得，哪裏還敢拿著衛家的事往天子面前湊？

然而話到此處，楚瑜卻也明白了謝太傅的意思。她退了一步，彎下腰去，深深作了一揖，真誠道：“楚瑜替衛家謝過太傅。”

聽到這話，曹衍臉色巨變。

謝太傅點點頭，往外走去，走了幾步，他突然頓住腳步，看著楚瑜。

謝太傅猛地提聲：“曹衍，莫說如今衛家尚未定罪，哪怕衛家定罪，那亦是四世三公之家，只要陛下未曾剝了衛家的爵位，那他就仍舊是鎮國侯府，爾等小小區區從四品大理寺丞，安敢如此放肆？！禮法乃天子之威嚴，你莫非連天子都不放在眼裏了？！”

他靜靜看了一會兒，點了點頭道：“雖為女子，但大楚有你這樣年輕人在，我很放心。”

“忠魂之前，又怎容得如此放肆？！”

楚瑜微微一愣，謝太傅轉過身去，走進那風雨裏。

聽到這話，曹衍皺起眉頭，猶豫道：“太傅這是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