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我說放妻書。”

宋文昌突然就有些心虛，但目光落在衛韞的輪椅上，面色又好了幾分，笑著道：“什麽見著不見著？小七你莫不是還護著她吧？她可是在和你兄長成親前夕……”

衛韞推著輪椅往前楚瑜的方向過去，旁邊一個青衣少年看了，忙上前去，幫著衛韞繞過樹枝，上了玉石道，推到楚瑜身邊去。

其實除了面對自己的家人，衛韞的神色向來肅冷，然而此時此刻，那種冷卻與平日不同，仿佛是餓狼盯住獵物，時時刻刻打算撲上來一般的冷色。

衛韞的話出來，宋文昌終於反應過來，他下意識看向了楚錦，這個消息是當初楚錦和宋府議親時說的。那時候衛府還沒放出來，宋大夫人介意楚瑜和衛家的關系，楚錦親自拿了放妻書來給宋大夫人看過的。

他神色很冷。

宋文昌的猶疑落在衛韞和楚瑜眼裏，衛韞擋在楚瑜面前，摸著手中扳指，盯著宋文昌，慢慢道：“這封放妻書，我不曾寫過。楚瑜如今乃我衛家如今大夫人，掌衛府中饋，又豈容爾等如此造謠毀譽？！”

宋文昌話沒說完，就聽一個冰冷的少年聲打斷了他。所有人尋聲看去，卻見衛韞坐在輪椅上，靜靜看著宋文昌。

衛韞提高了聲音，面上帶了怒色。宋文昌想說些什麽，支吾了片刻，卻終覺理虧，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糾纏，張口便道：“放妻書一事我且不提，那她與顧楚生私奔之事是真吧？”

“你見著了？”

這話出來，眾人看宋文昌的眼神就帶了幾分打量了。衛韞冷冷一笑，卻是問：“我嫂子私奔與否，與你何幹？”

宋文昌笑著道：“衛韞都把放妻書給你了，如今也是楚姑娘再尋夫婿的時候。楚姑娘可是能為了心中所愛奮不顧身的豪氣女子，如今……”

宋文昌面色一僵，遂聽衛韞繼續道：“我大嫂婚前之事，衛家均已知曉，故而家兄特意修書一封，我為鴻雁，方才修得此秦晉之好。此事我衛家都不曾置喙，又輪得到你們指指點點？！”

“楚姑娘怎麽拘謹？”

“如今前線危急，國家生死存亡之秋，你宋文昌身為護國公世子，不思如何報效國家，滿腦子只想著婦人之事，可是你宋府胭脂粉味太重，便是連點男兒骨頭都沒了？！”

楚瑜皺起眉頭，思索著如今衛府不宜多惹事，便打算忍了這口氣，開口道：“妾身乃衛府女眷，不便在此多談，便先告退了。”

這話砸下來，在場眾人都凝了神色，宋文昌也覺自己失態，卻猶自有些不甘。他還要說什麽，旁邊楚錦就沙啞著聲音道：“世子莫說了。”

楚瑜看著宋文昌那嘲弄的表情，便明白今日宋府特意邀請她，大概就是宋文昌為了楚錦出氣來了。

眾人聞言看過去，見楚錦紅著眼，面露委屈之色道：“阿錦知道世子是為了阿錦……世子愛憐，阿錦記在心裏，只是阿錦與姐姐的事……罷了。”

宋文昌，便就是那位和楚錦定親的宋世子了。

她這一番話說得遮遮掩掩，引人遐想。大家也就反應過來宋文昌失態的原因，原是有著因果在這裏面的。

楚瑜皺起眉頭，那人笑了笑：“在下宋文昌。”

她給宋文昌遞了台階，宋文昌也就坦然下來，僵著聲音道：“罷了，如今你也與我定親，她也嫁人，以後也不會有類似之事發生，我也不追究了。”

“你是誰？”

說著，宋文昌擺了擺手：“你們回去……”

“何必呢？”一個聲音從人群後傳來，楚瑜擡眼看過去，卻是一個藍衫公子，他看上去也就比衛韞大上三四歲，生得也算俊秀，卻因身上有著股子頹靡之氣，讓人心生不喜。那人從人群中走過來，擡手撩開樹枝，目光看向楚瑜，輕浮道：“來來來，楚姑娘這邊來。”

“你不追究什麽？”

楚瑜腦中閃過許多念頭，楚錦卻是在見到衛韞之後，慌忙朝著那些人行了個禮道：“不知諸位公子在此，我等失禮了。小女這就攜姐姐離開……”

衛韞冷著聲打斷他，宋文昌有了台階，他卻是不想給宋文昌這個台階的。

好在剛才她說了自己是因愛慕衛珺嫁於衛家，若她方才說錯了什麽，衛韞在此聽著，該是怎樣的想法？

他冷眼看向楚錦：“你是我嫂嫂的妹妹？”

其實這事楚瑜並不避諱，做過的事她並不會否認，愛過的人她也不會抹滅。她既然做，那就做好了承擔的準備，不會遮遮掩掩。可楚錦這份算計之心，卻仍舊讓她惱怒許多。

“小女楚錦。”

楚瑜將目光落到楚錦身上，她帶她一路遊湖到這裏，必然是算好了衛韞等人在此設宴。她同她聊起之前的事，也不過是為了將她出嫁前曾試圖與顧楚生私奔一事在眾人面前抖落出來，並引她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