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楚瑜沒說話，她靜靜聽著，蔣純站起身來，笑著道：“你們先聊，我出去行個方便。”

楚瑜皺起眉頭，顧楚生繼續道：“如今大楚國內已經安定，戰線也推到北方。陛下覺得，如今再打下去，不過是平白耗費人力。你也知道，衛韞如今輔佐了圖索吞並了北狄大半部分部落，圖索很可能會和蘇家敵對稱王，其實如今的北狄，只需要放他們狗咬狗就夠了，不必再幹涉過多。”

楚瑜思索著顧楚生的話，點了點頭，也沒多問。

“陛下近日同我商量，”顧楚生瞧著楚瑜，慢慢道：“想與北狄議和。”

等蔣純走後，顧楚生也舒了口氣，內容大膽了許多：“其實如今圖索雖然吞並了一些部落，但完全沒有與蘇查抗衡的能力。蘇查前年殺了蘇燦之後，吞並了查圖部落，北狄上下一心，士氣大增，一旦大楚撤兵，圖索必敗無疑。然而北狄打到現在，要麽我們將圖索扶上去，簽訂盟約。要麽就要徹底將他們打垮。”

聽見是關於衛韞的消息，楚瑜心中那份尷尬終於散了些。她舒了口氣道：“前線如何了？”

“這些話你沒同陛下說？”

三人單獨定了雅間，進了房中。顧楚生先點了菜，隨後才轉頭同楚瑜道：“二位夫人也不必太過拘謹，朝中如今有些前線的消息，我也是想同二位夫人說一說，這才單獨請的二位。若有不周之處，還望見諒。”

“陛下是什麽意思，你不清楚嗎？”

楚瑜不好當眾撫了蔣純面子，也覺得無奈，只能隨著蔣純一起，帶著顧楚生進了酒樓。

顧楚生眼裏閃過冷意：“他如今想要衛韞回來，完全是因為他如今覺得自己制不住衛韞，不能放縱衛韞繼續在外了。”

說著，她拉著楚瑜便往一旁酒樓走去，笑著道：“我瞧這家就不錯，走吧。”

“他放人走的時候不是很爽快？”楚瑜冷笑，顧楚生平靜回答：“是因為他覺得，此時此刻，他能收得回來。”

聽到這話，楚瑜遲疑了片刻，正要開口拒絕，便聽蔣純道：“也好，正覺得餓了呢。”

楚瑜沒說話，趙玥再如何混賬，如今依舊是君主，十二道軍令下去，除非衛韞當場反了，否則還是要回來。

說著，他轉頭道：“相親不如偶遇，今日天色尚早，不如我請二位夫人吃個飯吧？”

她抿了抿唇，心裏思索著如何行事。顧楚生看著她沉思的模樣，就靜靜瞧著。

他輕咳了一聲：“都是虛名，平白多了許多事。”

他鮮少有這樣安靜打量她的時光，如今看她在陽光下，安靜又溫和的想著事情，他就覺得內心一片溫暖。

顧楚生倒也沒覺得有什麽值得誇贊，然而楚瑜恭喜他，他竟有那麽幾分不好意思起來。

他好像一個走了很遠很遠路的旅人，從骨子裏想要一份安定，而對於他而言，這份安定除了這個人，誰都不能給。而這個人哪怕只是靜靜坐在他身邊，他都能感受到這種他求了兩輩子的感覺。

大楚入內閣，必由禮部尚書升遷過去。當上禮部尚書，也就意味著下一步就是內閣了。如今顧楚生年少不過弱冠，卻已經位於此位，可見趙玥盛寵。

楚瑜思索了一會兒，心裏大概有了底，她擡起頭來，真誠道：“雖然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麽，但也謝謝你了。”

“這本書也挺長的，你怕是要看很久，你如今……”楚瑜說著，驟然想起來：“這才想起來，聽聞你近日升為禮部尚書，倒是忘了恭喜。”

顧楚生搖搖頭，沒有多說。

“那也巧了。”顧楚生笑道：“今日選的書裏，我最喜歡的，便是這本《小山記》。”

一方面是他答應過衛韞，在他回來之前不會做太多。另一方面是他知道，如今的楚瑜在感情上就像一只小心翼翼的貓兒，你不能驚著她，得守著她，守到她自己從那個黑漆漆的窩裏走出來。

聽到顧楚生說這話，楚瑜不免笑了，慢慢道：“其實也沒什麽，人總要有休息的時候，得知顧大人有這樣的情趣，我倒覺得十分可愛。我也愛看這些故事，這本《小山記》，我年少也曾喜愛過。”

楚瑜同顧楚生又詳細問了幾句中趙玥的情況，點心便都上了過來，楚瑜招呼著顧楚生吃東西，這才想起來，蔣純卻是一去不回了。

顧楚生見楚瑜看著他手裏的書，他順著楚瑜的目光看過去，便明白過來，竟有那麽幾分不好意思，似是覺得自己這麽不務正業的模樣被楚瑜瞧著，有那麽幾分不妥。於是他輕咳了一聲，解釋道：“我也就是閑暇時看看，平日朝中忙碌，我也不看這些。”

楚瑜有些奇怪：“你們夫人可說去做什麽了？”

“是好天氣。”楚瑜隨意答話，將目光落在顧楚生提著的書上，那些書都是些志怪故事，她記得顧楚生十四歲之前就很喜歡看這些，家變之後便沒再看過，誰曾想重來一次，她卻能在二十歲的顧楚生手中，看到這些散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