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衛大夫人楚瑜，”魏清平小聲道：“她昨夜與我在清水鎮救災……”

顧楚生猛地擡頭，盯著魏清平，聲音裏都帶了顫抖：“你說誰？”

話沒說完，顧楚生把手中冊子往侍衛手中一扔，便叫了人來，清點了人安排好事宜後，朝著清水鎮直奔而去。

顧楚生有些猶豫，魏清平也不清楚他與楚瑜這層關系，只當他與衛韞之間有協議，便壓低了聲道：“衛大夫人。”

魏清平被留下帶著賑災，顧楚生領著當時在場的人一路到了楚瑜失蹤的地方。

“您要找的是……”

此時這裏已經被黃土掩埋，四處一片狼藉。顧楚生站在空無一人的山谷裏，大喊出聲：“楚瑜！”

魏清平喘著粗氣：“我想同你借幾個搜救的好手去找人。”

他的聲音在山谷裏飄蕩開去，這裏仿佛一個巨大的墳場，沒有任何人回應。

“你這邊人夠用嗎？”

搜救的人開始領著獵犬一寸一寸探著土地，顧楚生就跟在他們身邊，一聲一聲叫楚瑜的名字。

顧楚生正在聽屬下報受損的情況，聽見魏清平的聲音，他有些詫異擡頭：“清平郡主？”

旁邊搜救的人有些看不下去了，有個年長的老者嘆了口氣道：“顧大人，遇到這種天災，活下來的都是萬幸，您別太在意。”

她焦急趕到顧楚生面前，大聲道：“顧楚生！”

“萬幸？”顧楚生聲音嘶啞，他喊得太久，喉嚨都啞了，他一夜未眠，眼裏帶著血絲，盯著那老者道：“那元城這麽多人活下來了，清水鎮這麽多人活下來了，這場地震大家都活下來了，怎麽就到她這裏，就是萬幸了？！”

魏清平趕了一夜的路，終於來到了元城。她留了人去找楚瑜，她在這些事上沒經驗，如今最近的路程下能指望加派人手的就是顧楚生，於是她毫不猶豫到了元城，然後老遠就看見了顧楚生。

“她該活下來。”

而在此之前，顧楚生終於見到了魏清平。

顧楚生有些茫然：“她這麽好的人，誰死了都不該她死。該死的是我……”

然而衛韞已經等不得他們，轉身走出長廊，便翻身駕馬著急趕了出去。

他捏著拳頭，手微微顫抖：“該死的是我這樣的人……”

說完，衛夏已經拖著馬出來，沈無雙也背著小藥箱趕了過來，喘著氣道：“慢著些！”

“顧大人……”那老者看著他的模樣，也有些看不下去：“我們好好活著，是因為您在啊。都是托您的福……”

衛韞神色太認真，陶泉愣了愣，隨後他嘆了口氣，拱手道：“微臣領命。”

“因為我在……”

“陶先生，”衛韞回頭握住陶泉的手，認真道：“惠城我交給您，我必須得親自去找她。”

顧楚生呢喃著這句話，他看著那早就變形了山谷，腳下的村莊已經被泥土掩蓋。

陶泉急急沖上來，語速極快道：“王爺，此事急不得，如今元城還是姚勇的地方，您千金之軀……”

這一場地震，震源其實是在清水鎮，當年受災最嚴重的，也是清水鎮。清水鎮上下五百多戶人家，幾乎都埋在了裏面。

“王爺。”

因為這是全鎮絕戶的受災情況，當年朝廷根本沒有賑災，因為不需要救，沒辦法救。反而是受災相對好一點的元城，是主要救濟的地方。因為這裏至少還能救活幾個人。

話沒說完，衛韞便已經沖了出去，急急出聲：“備馬帶上沈無雙，點天字組的人跟我走！”

此時此刻他站在那裏，當年被他和朝廷放棄的地方，想著那個人有沒有逃出去。

“我們的人昨夜趕回來回話，他們說，地震時，大夫人正在清水鎮救災，百姓都出來了，大夫人沒來得及……”

當年的人都活下來了，她卻可能沒有。

聽到這話，衛韞微微一愣，片刻後，他不可置信道：“你說是很麽？”

因為他不再她身邊。他管了這麽多人，卻獨獨沒有管到她。

衛韞皺起眉頭，衛秋單膝跪下，艱難道：“暫無死傷人數統計，但是，大夫人在裏面。”

愧疚和絕望一起湧上來，顧楚生疼得有些佝僂。

“死傷多少？”

她應當是逃出去的。

衛秋聲音裏帶了些顫抖：“昨天晚上，清水鎮泥石流，全鎮都被淹了。”

顧楚生安慰著自己，她這樣有福氣，這樣厲害的人。她無數次面臨絕境，又無數次爬出來。

正在說話間，衛秋急急從外面走了回來：“王爺，出事了。”

這樣的念頭湧現出來，他站起身子，朝著泥石流兩側走去。

他身上的皮肉傷已經好了許多，基本沒有太大影響，只是還在結痂。陶泉同他分配好了物資，嘆了口氣道：“事情早就已經準備好，王爺也不用太過憂心，還是養傷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