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衛韞在她反復安撫下，才停止了顫抖，慢慢放開她。

衛韞不語，楚瑜反復道：“我很好，我沒事，你別怕。”

他上下打量著她，好久後，才松了口氣，他似乎想說什麽，最終轉頭看向顧楚生，有些詫異道：“顧大人？”

他沒有說話，可他抱著她的動作那麽緊，那麽用力，仿佛放開的時候，就會失去。楚瑜在他懷裏，好久後，終於擡起手來，輕撫著他的背，柔聲道：“我沒事。”

顧楚生坐在地上，他閉著眼睛，聽見衛韞叫他，他慢慢睜開眼睛，平靜道：“衛王爺。”

話沒說完，青年便大步走來，猛地將人抱進了懷裏。

衛韞本想問他為什麽在這裏，然而卻在出口前便反應過來。

說著，她放下顧楚生，直起身來，看著衛韞道：“你……”

顧楚生親自到元城賑災，自己身在惠城都是來了，更何況在元城的顧楚生？

他看著她的時候，眼裏被欣喜溢滿，楚瑜輕輕一笑，溫和道：“你怎麽也來了？”

衛韞抿了抿唇，終於道：“我背著顧大人回去吧。”

他身上衣衫被掛得破破爛爛，大氅上也了樹葉，頭發早已淩亂，看上去狼狽不堪。

顧楚生沒有應聲，衛韞走上來，背起顧楚生，轉頭同楚瑜道：“衛夏在外面等我們，我們走吧。”

楚瑜頓住步子，回過頭去，便看見衛韞站在她面前。

楚瑜笑了笑，她跟在衛韞身邊，唇邊笑意完全壓不住：“你從惠城來？”

懸崖上有藤蔓，他抓著藤蔓和石頭，借著輕功快速落了下去。沒有一刻鐘他便到了崖底，首先看到就是楚瑜劍在懸崖上鑿出的痕跡。他克制住自己的激動，到了崖底後，他順著足跡找了過去，他趕了約莫半天的路，終於看到了一個背影，那人似乎還背著一個人，正在說什麽。衛韞叫出聲來：“阿瑜！”

“嗯。”衛韞苦笑道：“聽見你出事就過來了。”

衛韞等著人拿了繩子過來，將繩子綁在了自己身上，又綁在了附近一顆大樹上之後，便順著懸崖爬了下去。

“惠城還好？”

“王爺，我去吧。”衛秋忙出聲，衛韞擡眼看了他一眼，衛秋便明了他的意思，皺著眉頭，卻是不敢說話。

“還好，”衛韞如實道：“都提前準備好了，傷亡並不算大。”

衛夏愣了愣，隨後便聽衛韞道：“找繩子來，我下去看看。”

只是普普通通的話，兩個人說著，不知道為什麽，就覺得高興。楚瑜突然想起來：“顧大人為何親自來賑災？”

“等您？”

聽見楚瑜問他，顧楚生睜開眼，平靜道：“我怕我不親自來，下面人不聽話。而且趙玥若是知道災情，怕為了逼你們不肯賑災，所以我提前帶了糧食過來。”

他看了一眼山崖下面斷落的樹枝，轉頭同衛夏道：“衛秋你帶著獵犬在這裏找人，要是再有余震趕緊撤開。衛夏你帶人去找到這懸崖下面的出口會在哪裏，在出口等我。”

“您帶了糧食？”

衛韞沒有答話，他一路奔到了山頂，仔細勘察著淩亂的足跡，最後卻來到了顧楚生落崖的地方。

楚瑜詫異出聲，顧楚生點頭道：“我把給姚勇的軍糧弄了過來。”

說完，他便轉過身，立刻朝著高處找去。衛秋著急道：“王爺！您往哪裏跑去做什麽？”

“那你怎麽辦？”衛韞皺起眉頭：“你這樣做，趙玥不會放過你。”

衛韞靜靜看著山谷，卻是道：“她活著。”

“他又能把我怎樣？”顧楚生冷笑：“殺了我不成？我押送軍糧，半路救災，我有錯？”

衛夏話沒說出來，然而所有人卻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倒也沒有……”楚瑜有些擔憂：“但趙玥日後，恐要提防你。”

這救不回來了吧？

“他如今就不提防我？”

自然的力量，比任何一只軍隊都要可怕，見著這屍骨都不見的力量，衛夏忍不住道：“王爺……這……”

顧楚生聲音冷漠：“他這樣的人，這輩子又信過誰？”

如今的清水鎮早已被泥土掩埋，根本看不出任何活人的蹤跡，所有人站在泥土之上，都覺得膽寒。

衛韞和楚瑜一時無言，顧楚生閉上眼睛，繼續道：“他只信利益。”

兩人順著河流下去的時候，衛韞也趕到了清水鎮。

“好了，別想太多。”

顧楚生慢慢說著上輩子的事，楚瑜就聽著。

楚瑜嘆了口氣：“你先休息吧。”

“後來輔佐了幼帝登基，我和他攝政，終於安定了一些幾年，但幼帝很快長大，被宦官慫恿要親政，衛韞還權之後，小皇帝就開始作死。好不容易穩下的江山又動蕩，衛韞便舉事了。”

顧楚生抿了抿唇，沒有說話，衛韞背著他，怕吵著他，便沒有和楚瑜多說話，安安靜靜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