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一（第9/10頁）

“你看著我，認真說，”衛陵春認真看著她：“您當真不喜歡宋世瀾嗎？”

出城前，衛陵春前來送她，蔣純坐在馬上，她看著這個已經與她差不多高的少年，彎下身子，替他整理好頭發，溫和道：“娘要去找自己喜歡的人了，以後你要自己照顧自己，你能做到嗎？”

“我……”

“我可以。”

“母親，”衛陵春嘆了口氣：“您當真不喜歡宋世瀾嗎？”

衛陵春笑起來：“你放心吧，七叔像我這麽大，已經是一方人物了。”

說著，她擡眼看過去：“今日的兵法課學了嗎？”

蔣純笑起來，她深深凝視著他，好久後，她慢慢道：“我會做好蔣純，衛陵春，我也希望你能當好衛陵春。”

蔣純猛地提了聲，然而提聲之後，又覺得自己過於激動，她抿緊了唇，轉過頭去，平息了自己的氣息後，慢慢道：“我沒有再嫁的想法，你好好練武，跟著你七叔上戰場，好好護著自己，別想那麽多不吉利的事。”

“這一輩子，”她擡起手，放在自己心口，溫和道：“母親都希望你能活得肆意妄為，不違天理，不負本心。”

“你別說了！”

“母親放心。”

蔣純微微一愣，衛陵春繼續道：“父親當年曾對我說，如果有一日他不幸去了，你若遇到喜歡的人，他希望我不要不高興。因為他知道，哪怕你選擇了其他人，您心裏也是愛著我，愛過他的。只是人生有不同的階段，你在他活著時好好愛他，在他離開後好好結束，這才他最大的念想。”

衛陵春認真道：“我會的。”

“小的時候，父親悄悄同我說過，母親看著堅韌，其實和一個小姑娘一樣，要我長大了，也要像他在一樣好好照顧母親。”

“陵春，”蔣純深吸一口氣：“生下你，真是我這輩子做得最對的事。雖然我最初覺得你特別醜。”

“你無需擔心我。”蔣純冷靜開口：“我是你母親，不需要你一個孩子來為我擔心。”

衛陵春愣了愣，隨後道：“娘！”

她沉默著，衛束便笑起來：“我知道母親在擔心什麽，只是每個人生來就有自己的使命，我覺得，能成為保護別人的人，哪怕是馬革裹屍，我也並無怨言。我唯一只是擔心母親……”

蔣純大笑，卻沒再回話，打馬揚鞭，便出了白嶺。

衛束是留在沙場上的，看著兒子這張酷似衛束的面容，聽著他說要上戰場，她就不可抑制想起來當年衛束走的時候。可她卻不能阻止，沙場征戰，這似乎是每個衛家人必經的道路，如果衛陵春不願意，她自然會不顧一切讓兒子棄武從文，可這麽多年，衛陵春一心一意跟隨著他父親的腳步，他付出的努力她看在眼裏，於是她什麽都不敢說，也不能說。

她一路星夜兼程，終於到了太平城下。彼時夕陽西下，宋世瀾登上城門，現在他們與外界通信，都是依靠一個吊籃從城樓用繩子掉下去，然後外面的人就將需要的物資放在裏面。

蔣純心裏“咯噔”一下，她張了張口，想說什麽，卻又不敢開口。

宋世瀾每日都會上城樓來看看外面的情況，那天他就看見有一個姑娘，青衣束發，駕著馬車從官道上疾馳而來。

“我不小了。”衛陵春認真開口，蔣純回過頭去，看見衛陵春認真的眼神：“我聽說七叔就我這麽大的時候，就跟著爹上戰場了。七叔答應過我，等我打贏了衛夏叔叔，就讓我跟著他上戰場去。”

“清九，”宋世瀾對侍衛笑：“我病情是不是又加重了？你看那邊那個姑娘，”說著，他擡起手，指向遠處的蔣純，溫和道：“像不像我家阿純？”

蔣純微微一愣，皺起眉頭：“你小孩子想這麽多做什麽？”

清九沒說話，他擡頭跟著看向遠方，那姑娘疾馳而來，宋世瀾輕咳道：“不過不會是她，阿純那樣的性子，一貫壓著自己，哪裏會做這種事？她就算要來，也該是由衛家軍隊護送著，送上一個拜帖……”

“娘，”衛陵春接過帕子，擦著汗，垂眸道：“其實我覺得宋王爺人挺不錯的。”

話沒說完，他就聽到一聲女子大聲呼喚：“宋世瀾！”

“你別聽他們瞎說。”蔣純親手將帕子絞了水，遞給衛陵春道：“你擦擦汗。”

宋世瀾微微一愣，那女子停住馬車，翻身下了馬車，仰頭看著他，認真道：“宋世瀾，開城門！”

宋世瀾轉身離開，蔣純似乎有些疲憊，她轉身走進屋中，衛陵春跟了進來，將手中紅纓槍交給旁人，擦著汗道：“我今個兒聽說宋世瀾又來府上下聘，奶奶耳根軟，被他哄了哄，就真把聘禮留下了。府上都說，你要嫁人了。”

這一聲終於讓宋世瀾清醒過來，他睜大了眼，呆呆看著城樓下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