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3/7頁)

晏書珩瞥向她因用力捏緊袖擺而顯指骨蒼白的手,手上擦拭的動作平穩:“我以為,夫人從前和旁人也有過。”

這暗含醋意的一句話讓阿姒指關松了些微,未免再生誤會,她不再多想。

但空氣中殘存著昨日親吻過後的曖昧,也因這短暫浮起的懷疑散去,兩人都默契地把話繞開。

船行了七日,在此期間,她的夫君一如往常,每日和她一道用飯,聽濤聲、吹江風,似乎昨日無事發生。

那日親吻的感覺實在很怪,起初唇瓣廝磨時倒還不錯,可後來舌尖猝然相纏,那觸感……實在是太怪了。

至少短期內,阿姒不想再來。

一切在心照不宣中恢復如初。

那幾日,她無事可做,窩在艙裏聽竹鳶念了一本又一本的話本。

聽著聽著,才發覺那些話本都是一“無名先生”所寫,每本皆是文采斐然、跌宕起伏,且都有始有終。

唯獨狐狸和書生那本只有半冊。

她問竹鳶可有下冊,竹鳶說這是從同船旅人那問來的,只此半冊。

看來等不到下冊。

無奈,阿姒只得忘記那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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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日,船在武陵靠岸。

下船後,又坐馬車行了一刻鐘,喧囂見笑,周遭只余流水和鳥鳴聲。

阿姒側耳靜聽時,晏書珩把她抱下了馬車:“這是武陵城郊一處莊子,我那友人是個隱世文人。”

阿姒笑道:“想不到夫君一個武人,竟也喜好與文人為友。”

晏書珩竟也猜不出她是隨口感慨還是又起疑竇,他最終只笑了聲。

身後響起個溫文的男子聲音:“數月不見,月臣身邊竟已有佳人在側。”

晏書珩朝來人道:“再見子陵,江某人甚是歡喜。”

那人的方向一陣安靜,少頃才問:“不知這位女郎如何稱呼?”

阿姒從他話語中察覺到一股親切,那是表裏如一的謙遜,與她那溫和實則愛捉弄人的夫君有細微不同。

晏書珩替二人引薦:“這是某新婚妻子,這是祁君和,祁子陵,夫人可喚他子陵,也可喚祁二郎。”

阿姒朝對方見禮。

祁君和回禮後,領著他們入院。

阿姒跟在後方,低笑道:“想不到夫君一個武人,竟也喜好與文人為友,不過夫君倒是很適合當個說書人,你聲音那麽好聽,哪怕隨意講個故事也會有女郎前仆後繼給你送銀子。”

晏書珩尾音稍揚:“夫人是說,像上回那夜那般說書麽?”

猝不及防被勾起回憶,唇上似還殘存曖昧,阿姒抿了抿嘴,將那莫須有的觸感抿掉:“也並無不可。”

他笑著:“就當你是醋了。”

他們入了莊園,沿途流水潺潺,夾著咕咕的雞鳴聲,煞是可愛。慚愧的是阿姒餓了,這些生靈只讓她想到濃郁的雞湯,腹中不合時宜地出聲。

晏書珩低眸含笑看了她一眼,附耳私語道:“夫人真像只狐狸,初來乍到便惦記上主人家滿園雞鴨。”

阿姒不理他,專心用竹杖探路。

晏書珩贊許道:“子陵不愧是陳老先生門下弟子。”

他所說的陳老先生是潁川陳氏的上任族長,是個隱居名士,那輔佐先太子的陳少傅便是陳老先生獨子。

祁君和謙遜道:“恩師歸隱是因曠達,我是躲避,心境遠不及。”

阿姒默默聽著。

晏書珩轉過頭,見她神思遊離似周遭美景與她無關。

也是,世間美景綺麗萬千,但她眼前只有一成不變的昏暗。

他牽住她的手,輕揉她掌心:“夫人右邊有片小小桃林,林下有清溪穿鑿而行,左側則是一片竹林,再往後是片菜田,旁邊籬笆圈著雞鴨,雞鴨已肥,可以宰殺。”

阿姒忍俊不禁笑了。

清淺的話像清溪淌過,心中因失明帶來的遺憾被洗滌大半。

阿姒低聲道:“多謝夫君。”

晏書珩一滯,繼而笑了。

祁君和看著這琴瑟和鳴的二人,聽著他們的對話,愈發不解。

前方忽而傳來個清亮嫵媚的女聲,每個字都帶著笑,像夜鶯劃破寂空:“這位阿姐雖系絲絳,但煞是親切!”

歡快的腳步聲已近了。

那陌生女郎問祁君和:“夫……”

第一個字出口,她便訕訕停下,改口繼續:“阿兄,這是你的客人?”

祁君和竟也愣了瞬:“對,這位是月臣的……妻子。”

他轉而同阿姒介紹:“這位是家妹祁茵,喚她阿茵便可。”

阿姒儼然沒留意二人之間微妙的氛圍,莞爾喚了聲:“阿茵。”

祁茵亦很快歡暢如初,拉著阿姒往裏走,興致勃勃地和她說話。

晏書珩同祁茵頷首致意,祁茵則回以不冷不淡的態度。

“姓晏的,你來作甚?”

這個“晏”字像一塊石頭,打在阿姒心上,她愕然頓住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