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2/5頁)

阿姒茫然立在園中,明知自己不是客,卻也生不出歸屬感。

腰間忽而多出一只手,一個熟悉的懷抱從身後輕攏上來。青年身上的竹香氣息與這栽滿青竹的園子融為一體。

阿姒驀地有些生分。

尤其此刻立在這對她而言無比陌生,但對他來說卻習以為常的小院,他們之間似忽地被一道線隔開了,被青年擁在懷中時,她生出一股割裂感。

明明他們已經很是熟悉。

每夜還同榻而眠。

可不知緣何,阿姒卻覺得在這一刹,他和她從前認識那個的江回,似乎徹底成了兩個不同的人。

頸窩覆上繾綣的唇。

青年用阿姒熟悉的輕吻撫'慰她的不安,手臂圈緊她腰間溫柔地低喃:“阿姒,我回來了。”

這句話像一陣暖風,把他周身的陌生和疏離吹散大半。

晏書珩把阿姒身子扳過來,下巴擱在她發頂,女郎剛晾幹的烏發散著側柏清香,很是清冽。想起適才那一道茫然孤寂的背影,青年目光柔軟。

她總是那麽敏銳,也因此脆弱得像個琉璃瓶一般,需時刻小心呵護,仿佛稍有不慎便會碎一般。他輕嘆著,在阿姒發頂落下又一個吻,繼而拉著她溫柔地敘述著周遭的一切:“這是個小園子,左邊栽著片青竹,右邊是棵海棠樹。”

阿姒想起來了:“夫君之前說種海棠樹的地方,便是這麽?”

自然不是,幼時栽樹時晏書珩尚在洛陽,建康這小院雖是仿著洛陽的形制所建,但到底不同。他淡淡笑了笑:“是的,只不過海棠不是之前那一株。”

他想讓其紮根的,是他懷中這株。

晏書珩和阿姒十指緊扣。

終有一日,這株倔強而脆弱的花會在他的這裏生根。

他會成為她腳下的土壤,讓她不再脆弱,不再迷離,穩穩把數以萬計的根須紮入土中,再也不畏懼風雨。

亦再也離不開他。

他們二人會像樹和土一般,相互纏繞,相互依偎,再不能兩清。

他又扶著她到兩邊廂房逛了圈,末了回到他們同住的正房:“初到陌生地界難免生疏,別怕,我會陪著你。”

裏裏外外逛過一圈後,阿姒初時那些心緒早已被撫平。眼下雖也拘謹,但那是因為……她正坐在他的腿上。

憶起晨時碰到的物件,阿姒忙借著要歇晌午覺爬到裏側躺下。

晏書珩笑了,亦躺下。他枕著胳膊,漫無目的地環視屋內一圈,這屋子的布局和洛陽那一間一模一樣,是他住了十幾年的。即便南遷後,多數時候他也一直歇在這裏,按理說最是熟悉不過。

但這一回因為枕邊多了個人,竟也覺得陌生又新奇。

看來,他也需要找一找熟悉感。

晏書珩拉來錦被把兩人圈在一起,待到他們的溫度相互交融時,他輕問阿姒:“現在可找回熟悉的感覺?”

說著還掐了掐她腰上軟肉。

阿姒“哎喲”一聲,氣道:“這會更陌生了!之前你很少捉弄我。”

“是我不好。”

晏書珩笑著,在她唇上輾轉輕吻。

少傾,擡起頭:“現在呢?”

“還是沒有。”阿姒氣呼呼地扭過頭不讓他再親。但她露出的脖頸反給了他可乘之機,晏書珩俯身輕吻,長指輾轉遊走到兩襟交叉處:“這樣呢?”

阿姒從鼻子裏哼出一聲。

於是他像個嫻熟的獵人,輕車熟路來到山中,停在兩山之間的山谷反復徘徊遊移:“都到這了,還是生分?”

阿姒知道若是她不給出他想要的回答,他定會得寸進尺。但出於某些隱秘的念頭,她選擇不予理會。

晏書珩指端停在那處片刻,最終竟是離去了,阿姒扭過頭更是氣惱:“你這人簡直不能更可惡!”

青年低笑了聲,把人拖到他下方,雙手握著她肩頭輕輕捏著:“初到陌生之地,阿姒心裏空落,需待填補?”

不得不說,他真是心細。阿姒愣了瞬後誠實地點頭。

她想用那熟悉的快意,去驅散內心空洞的感覺——反正在船上時,也沒少親近,雖說沒更進一步,僅限於和驛館那次一樣的輕捏慢揉。

但得不承認,她是喜歡的。

橫豎既取悅自己也能讓他嘗到些甜頭,何樂而不為?

她挑起眉:“是又如何?”

“那我希望讓你高興。”

上方青年靠近了。

上衫掀起時帶起一陣風,身前暴露在初冬空氣中,阿姒雙手抱臂。

“別怕。”青年輕輕拿掉她的手。

出乎意料,拂過山頂的不是粗糙的塞北狂風,而是溫潤春雨。

阿姒慌亂捧住他腦袋,本要推開他的手卻不聽使喚。

雙眸蒙上薄霧,眼中也漸漸摻雜了別的情緒。阿姒明眸半闔,十指深深嵌入青年發中。玉冠硌得她下顎有些疼,阿姒勉強從一波一波的情愫中分出心神,雙手顫抖著去卸下他發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