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3/5頁)
玉冠滾落在地。
這下總算不礙事了。
青年發出含糊的低笑,唇舌隨之拂動,阿姒心尖都跟著打顫。
想到這是白日,房門當還敞著,若竹鳶鄭嬸突然闖進來看到他在像孩子般荒唐地玩鬧,她恐怕沒法坦然了,便抓來錦被把二人蓋住了。
她越如此,晏書珩越想捉弄,像狐狸逮住兔子般,緊咬著兔子不松。
阿姒又喜又怕,往下推他肩頭:“別咬此處,下、下——”
未說完的“去”字淹沒口中。
晏書珩卻是稍頓。
他向上攝住她嘴唇,糾纏許久,低聲蠱惑道:“阿姒當真要如此?”
阿姒以為他在調侃她口是心非,可分明是他牙尖嘴利!她勉強找回聲音:“你,你別太過分啊……”
話是譴責的話,說出來卻變了味。
晏書珩竟怔了下:“好。”
“但你可以隨時制止我。”
阿姒躺著心口不斷起伏,她方才都用手推他了,可他還不是沒反應?
口是心非的明明是他!
哪怕是現在,他剛說完這句話,她的衣擺還再次被掀動了。
阿姒正要還嘴,一陣窸窣響動後,熟悉而粗糲的風並未出現在她預想的地方,而是朝著反方向直下而去。
耳畔是呼呼的寒風,阿姒神魂仿佛去到塞外,她看到粗獷的風沙吹開了柔嫩的新草,襲向新草種藏著的界碑。
這界碑之後,是陌生的國度,許是極樂世界,也許會是無底深淵。有只大手在輕叩界碑。阿姒猛一抖,口中溢出驚呼,一手勉強支起身,一手驚惶地往下去從厲風般的大掌中奪回石碑。
然徒勞無功,阿姒張著嘴半天再說不出一個字,意識散得收都收不回來,被輕輕掐摁了下後重重倒回去。
晏書珩袖擺隨風猛烈拂動。
一搖一搖的,仿佛春池畔的垂柳。
他一瞬不錯目地留意著阿姒的神情,雙目緊緊攝著她的眸子。
她因失明而迷蒙的雙眼此刻更是沒了焦點,那總是藏著狡黠鉤子的眼尾緋紅,緩緩流下一滴淚,使她有了與平時不同的嫵媚,阿姒無措地轉過臉,四目相對那刹,晏書珩甚至以為她能看得見。青年目光頓時變得晦暗,手不由自主地重了力度。阿姒張大了嘴,說不出話來。
晏書珩定神凝著她,頭一低,將女郎即將破閘的呼聲重重吻住。
外頭寒風搖動窗扉,再過一會,大風越來越急,越來越猛。
把那塊界碑吹拂得左右搖顫。
直至吹到支離破碎。
忽有一刹,風吹到極致。
風刮來了一場雨。
雨來了,風才漸漸止息。
聽罷風聲,阿姒好似睡了個長覺,意識回籠時有些恍惚:“夫君……”
“嗯……?”
晏書珩在她額頭吻了一下。
他只是個捉弄人的旁觀者,嗓音卻比她的還喑啞。阿姒緩了會,想起他適才似乎情緒分明也失去了控制,指端不聽使喚般越來越快,越來越狠,他連氣息也亂了,她亦未制止他繼續。
可他卻並未得寸進尺。
從前阿姒覺得他不正經,如今看來,他是小事上不正經。在大事上,他的慎重和克制並不比她少。
神思遊走時,竟不知他何時出了屋,腳步聲再次靠近時,阿姒還聽到了水盆落地和洗帕子的聲音。
她無力地轉頭:“你要作甚?”
晏書珩把帕子上的水擰幹,將她蓋著的錦被擡起一角。
阿姒吸氣:“我自己來吧。”
他笑了:“你還有力?”
阿姒啞口無言。
正好,他不知是出於羞赧還是顧及她會羞赧,只是把被子稍微掀起,手和巾帕探入底下,應該看不到什麽。橫豎更離譜的都有了,阿姒索性不再推脫。
料理幹凈後,他把她抱到矮榻上,喚來竹鳶:“娘子不慎打翻茶水。”
竹鳶單純,不疑有他。
只是余光看到阿姒和晏書珩時,總覺得兩人之間的氣氛很是古怪。
女郎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麽。
郎君也是,神色從容,看向女郎的眼神一如既往地溫柔。只是神情有些恍惚,亦時不時盯向自己掌心。
小丫頭一頭霧水。
幾經折騰下來,阿姒雖未出半分力,卻像是被抽筋去骨般。她躺在換上新被褥的榻上,很快便睡去了。
晏書珩拉上紗帳,囑咐竹鳶鄭嬸:“我要回趟主宅,多陪著她在園中走走,但別出園子。但切記,言多必失。”
他說罷走出小園,來到主院。
和小院的簡樸雅致不同,主院很是寬敞,連廊下的紅漆廊柱亦透著一派貴氣,一邁入這院中,青年周身溫潤親和的氣度便被這峻宇雕墻削弱幾分。
人也透著不可靠近的疏離。
早有一位年邁的仆婦候在院中欣然道:“長公子從魏興回來了!”
晏書珩含笑點頭,溫聲問:“數月過去,方嫗風濕可有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