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第2/7頁)
看著晏書珩那只扣緊她手背的手,她便想起他滾動的喉結。
只這一眼,她猶如偶然服過一次五石散的人,平靜數日後再次嗅到這惹人墮落的氣息,理智被來回撕扯。
或許他這人,就是一劑五石散。
這廂小護衛還不明就裏地戒備候著,只因他聽到長公子傳出壓抑的哼聲,他們的使命是護主子無恙,任何能威脅長公子安危的人都需留意,包括主子身邊人。便警惕地問:“長公子,可需清理?”
護衛步子動了下。
阿姒霎時慌了,可她顫著唇,說不出話來,只慌亂無助地搖頭。
“別怕。”
頸側落下安撫的輕吻。
氈簾後,傳出的聲音清越而溫柔,但卻稍顯壓抑,似從牙關擠出的:“無礙,你先下去吧,不必守著。”
在烏篷船一側還有一葉小舟,護衛聞言不疑有他,領命而去。
他武功高強,換船時可做到幾乎不晃動船只,但這次即便運用了全部功力,卻激得船艙劇烈顛簸。
艙內傳出女子訝然的驚呼。
似哭似惱。
俄爾是幾案重重一晃的聲響。
“晏書珩!你混蛋,嗚……”
艙內,傳來似是輕拍巴掌的聲音。
看來又吵起來了。
護衛眼中的長公子一直都是端謹自持的世家貴公子,便未往別處想,更不覺得長公子會和一個女郎動氣,只尋思著這女郎又掀桌又打人,氣性挺大。
艙內,炭盆燒得正熱。
博山爐中香爐裊裊升起,又沾散不見,和阿姒的意識一樣。
晏書珩從後輕摟阿姒,吵過架的兩人一道半伏著趴在幾案上,因這番動蕩肩頭皆急劇起伏,稍許,船只平靜。
可靜下後,阿姒卻覺得更難捱了,他的存在無比清晰。那青筋一跳、一跳,像纏繞在粗壯樹幹上的藤蔓。
他開始下棋。
兩手一上一下,各執一子。
兩指輕夾。
玉做的棋子溫潤,好幾次要從指縫滑溜而出,被他施力收緊。
往日只一處捉弄就能讓阿姒心神不寧,何況三處?再堅定的書生也受不了狐狸同時用九條尾巴勾纏。
意識被撕扯得更淩亂,理智就如同艙內的雪,融得更厲害了。
晏書珩這回格外耐心,因而每一刻都被這般磨人的輕往慢來拉得無限長,阿姒潮紅的側臉貼著冰涼幾案,余光能瞧見他撐起上身,而自己仍是伏著。
他是執棋者,而她是棋子。
姿態的差異使得二人之間的關系也更像掌控者與被掌控者。被撕咬的兔子亦撐起肘,上身倔強地稍稍擡高,不料卻激起狼更強的掌控欲。
湖上有大風刮來。
風似蠻橫刮入了氈簾緊扣小窗緊闔的艙內,阿姒垂在身前的長發搖曳,晏書珩的墨發亦隨風猛晃。
遠處傳來細微人聲。
阿姒忽地僵住,再急遽收緊。
是路過的侍婢們。
那暖閣是晏書珩處理公事和歇息的地方,因他吩咐在暖閣裏備好茶水和瓜果點心及熱湯,此時幾名侍婢正端著漆盤走過湖邊,一心細的侍婢訝道:“姐姐!這會無風,湖裏的水怎的在動!”
另一侍婢擡眼,透過疏落花枝,見湖心的烏篷船來回輕晃。
起初她以為是兩位主子在裏頭出了岔子,可那船只一前一後,篤定而有節律,哪像是出了岔子?此處離湖心最近,侍婢隱約聽到裏頭傳來低泣。她小聲道:“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事,走吧。”
湖裏的薄冰仍隨水波搖擺,徹底碎成冰渣,融入水中。越往湖心,微弱的低呼越清晰,氣息亦是。
亂了,一切都亂了。
烏篷船內不再是靜悄悄的,水波拍船聲,布料相擦聲,混雜著其余聲音,像有人的手胡亂從琴弦上拂過。
阿姒被吻得鬢發汗濕,心也大亂,更遑論她堅守著的“佛心”。氣息支離破碎,哭聲支離破碎,思緒亦支離破碎。
罷了,罷了……
她又不是真的佛子,不會因為破了戒而被放逐出佛門。
她是被妖邪纏上的普通人,妖邪欲將她墜入欲'海魔障,若她的半推半的沉淪就能降低他戒心,也並無不可。
至少她還清醒著。
只要她守住自己的心,不再隨意被他騙走,身短暫臣服又能如何?
阿姒為自己尋了個得當的理由。
說服自己後,肩背隨著軟下,連死守著不願發出的輕吟亦變得嫵曼。晏書珩察覺到她無聲的認可。
青年微怔,薄唇輕揚。
“阿姒,我喜歡聽你的聲音。”
他嘴上說著喜歡聽她聲音,卻俯身唇瓣貼著她耳垂,用她喜歡的這副嗓子蠱惑低語。清越的聲音伴隨著沉重的氣息,便似清茶裏摻入了媚'藥般。
“阿姒,你是喜歡我的……”
他把她喜歡的塞得滿滿當當,她不由自主咬住了,眉間卻糾結搖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