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第3/5頁)
舞姬是否是趙氏?
而那個被搶走的孩子……會是她所認為的那個人麽?
這個故事令人遺憾的地方太多,情人反目、母子分離、至親陷害。
趙氏並未說公子棄了“妹妹”是誤會還是權衡利弊之下的決定。
阿姒亦猜不出,甚至不敢猜。
因為無論真相是有情人反目成仇,還是陰差陽錯的誤會……
都很殘酷。
天將明時,阿姒起榻。
睡不著,她掀簾出帳,見無人攔她,索性走到附近土坡上,地面與天際交界處透出了淡淡微光。
日頭馬上就要升起來了。
阿姒看得出神。
她像常年幽居地底的陰魂,被遠處的光亮刺得雙眼發酸,但仍迷戀地直直望向那明亮之處。
元洄練完劍,負劍而來,見到土坡上立著個伶俜的身影。
晨光稀薄,光影朦朧。
素白的裙被曦光照得更為柔和。她當是剛醒,舉止凝滯恍惚。
時間忽而被打亂。
營帳周遭成了山間小院。
元洄步子一頓,拐向反方向,身後有個輕而柔的聲音叫住他。
“……江回?”
元洄頓住步子,最終轉過身,朝她一步步走去,什麽也未說。
“抱歉,我又叫錯了。昨日多謝你。”阿姒赧然笑笑。
元洄目光只在她面上停了一瞬,便移向了除她以外的別處,冷淡頷首:“你救過我,不足掛齒。”
他總在強調救命之恩。
若是一年前失憶時候的阿姒,會認為他是害羞而刻意避嫌。
但如今阿姒再思來,卻有了不同的判斷,元洄當初會娶她,恐怕僅僅是為了報救命之恩。那時不說救命之恩是怕她不安。而現在強調救命之恩,是怕她不自在,才刻意撇清聯系。
對他,阿姒心存感激。
她發自內心地,不夾帶任何偽裝地對元洄又笑了下。
元洄稍怔,垂下眼簾。
阿姒見他似乎也笑了下,看來心情不錯,她趁機套近乎。
阿姒指著一側的便樓:“我想上去看看日出,可以嗎?”
其實她是想借著看日出打量地形。也不知元洄是否瞧出來。他點了頭,兩人先後攀梯上去。
阿姒又開始套近乎。
“你身上這把劍似乎一直沒換過。”
“是我師父所贈之物。”
這把劍如今成了江回和元洄的唯一聯系,阿姒對著劍道:“原本我還挺怕如今變成元洄的你,但現在看到這把熟悉的劍,又忽然不怕了。無論你是什麽“洄”,你都是個重情重義的好人。”
風吹過來,她身後長發翩飛,優柔又迷離,像妖魅。
偏生笑容澄澈至極。
不諳世事的、膽怯的、聰慧狡黠的、果斷冷靜的……都是她。
元洄一時看不清。
她究竟是怎樣的女子?
發覺自己竟在探究阿姒,他蹙了下眉頭,察覺要失控,殘忍地把二人的距離拉向對立面:“當初刺殺晏書珩便是用的這把劍,只可惜沒成。”
果然,阿姒的笑僵硬幾分。
隨即她開始納悶。
元洄除去愛害羞,一直都這樣拒人於千裏之外,他是匹雖年輕但也帶著危險的狼。一年前的她究竟是吃了什麽熊心豹子,膽敢去逗弄他?
果真失憶會讓人發蠢。
提起刺殺,阿姒想起困惑她心頭一年的事,好容易和元洄重逢,她實在按捺不住好奇,問他:“我們三人遇見得太過巧合。你可覺得此事蹊蹺?”
“不算巧。”
元洄很冷靜地說出一切。
“家母故人之子生在晏氏,她曾對家父說日後若北燕與南周兵戈相見,望他莫傷害晏氏年輕一代的公子。此事被我的異母兄長探得。彼時我在南周,兄長欲離間家父家母,順道鏟除我,便收買家父的人,命我前去刺殺。”
但阿姒好奇的不是為何要元洄去刺殺,她直言道:“刺殺是有人蓄意為之,可巧合的是可你我的遇見。”
那是三人糾葛的開始。
元洄默了默。
“你可記得雲娘?”
阿姒愕然擡頭:“自然記得,她是我那位假爹爹鄭五的新相好。”
她自以為她比江回更了解雲娘,可接下來,元洄的話讓她驚駭。
“她是我父親的人。
“我父親察覺了兄長的意圖,為了磨煉我,索性不阻止。只暗中派人在歷城接應,那人便是雲娘。”
此事元洄也是後來才知道。
起初他只知道父親新近在上庸郡歷城安插了個線人,是個女子。
重傷後他逃去歷城,來到與線人接頭的巷中,見到了阿姒。他以為她是那個線人,這才求助。
發覺阿姒不想救他,且對此事一無所知,元洄才察覺認錯。後來阿姒折返了,為了盡快養好傷,元洄只能倚仗她。至於過後會留意她,是因她說他的聲音似曾相識、獨一無二。
但這些都是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