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殺豬過年(第2/3頁)

“我嘛,只有一句話說與你聽。”

“恩師請講!”

梁儲諱莫如深地笑了笑:“下一次撫台若還想出刀,恐怕只能問你要一些害群之馬了。”

黃佐呆了呆。

“都察司、都察局、都察署,省、府、縣都設,你以為是做什麽的?”梁儲笑著對他說道,“你只管大發善心,申明職責,督促用事。若有人還轉不過彎來犯了法,那麽明年院試恩科開了之後又有一批新秀才,不能補上嗎?用心做事的升遷極快,素無利益瓜葛的生員得中秀才入了官場,廣東的水活起來了,你的權威就落到了實處。”

“……學生明白了,拜謝恩師指點。”黃佐站了起來行了一個禮,“那要不……學生去向恩師的客人再宣講一番廣東官員新制?”

梁儲含笑點頭:“去吧。”

快刀斬斷亂麻,那也需要有人能理得順。

這是個細密活,反倒適合黃佐。

梁儲撐著椅子站了起來,悠然走到了屋檐下看著後院中景致。

廣東新設官位數千,吏員甚至一些衙役骨幹從此都有官身,秀才門檻降低、舉人有正副榜。

這麽大的魄力,楊廷和沒有,王瓊也沒有,朝中誰都沒有。

陛下這一局,真的能玩得活嗎?

說實話,梁儲也有一些疑惑。

因此有些失落:跑得快固然悠閑,但又日漸感到寂寞。

最遺憾的,是不能看看現在成了新法黨魁的楊廷和是什麽模樣。

“把恩師的《大學衍義補》給老夫拿來。”

他坐了庭院旁涼亭裏的軟凳上靜靜思索著:陳金和張孚敬為什麽都向他請教這本書的心得?

……

朝廷重臣們得到了他們想要的“垂拱而治”,陛下確實只關心廣東新法、京營和國本大事了。

但參策們忙得頭禿。

廣東之外兩京一十二省的正常事務就不說了,廣東新法顯然過於超綱。

“新黨”們還要頂著大明舊黨對於新法如此激進的彈章。

皇帝對這些事的處理方法是:在幾個在京“舊黨”呈上來的彈章上簡單批了一句,然後打發他們到地方上任官了。

那句批語是:嘉靖五年未到,靜觀其效。

這就很耐人尋味,處置結果既像是給了新黨足夠的時間與信重,但又劃了一條明確的時間線。

而更逗的是,那幾人還都被派去了四川。

舊黨黨魁費宏也在那邊呢,這是要新黨、舊黨各擇一省,各自證明自己嗎?

“垂拱而治”的皇帝日常只有幾件事了:國策會議上講新法、講天物人三理,在後宮操勞國本大事,而後便是去萬法館、兵仗局、軍器監,最後是經常參加崔元領辦、姚鏌協辦的京營國策推行會議。

說只關心這三件事就言而有信,楊廷和常常在深夜反思:這就是我要的生活嗎?

所幸“新黨”有一杆很硬的大旗:於謙配享太廟。

但不幸的是有件大有爭議之事與之相連:景帝入廟。

年底時,各偏遠省份陸續抵京的新科舉子們迅速加入了這個熱議話題。

徐階也到了京城,他並沒什麽顯赫名聲,雖然這次鄉試他以第七名高中。

既然到了京城,他就向恩師的恩師投了名帖。

因為提前以更特別的方式進入了朝廷中樞,嚴嵩和徐階在此刻就有了如此“緣分”。

“文蔚向我提起過你。”嚴嵩看著徐階呈過來的詩文,微笑著點頭,“果然學問極佳,國器之材。”

徐階謙虛地回答:“參策謬贊了,聶師大抵是看學生當時消沉,勉勵之語爾。”

嚴嵩當然只是客套,擱下了詩文之後就對他說道:“此前松江遭災嚴重,子升家中如何?”

“謝參策關心,學生當時也心憂如焚。所幸鄉試第一場前就收到家信,只是損了些田宅。學生此回僥幸排名第七,倒有大半原因是諸多同科心神不寧。”

“子升謙虛了。歷大災而無禍事,這也是運道。”嚴嵩見到他沉穩謙虛、舉止得體,心裏多了些好感,忽然問,“子升一表人才,年方二十,不知可曾婚配?”

徐階心裏懵了一下,然後如實回答:“已定了一門親事,學生是想著明年能高中再迎親的。”

“這樣啊。”嚴嵩微微點頭,“那就安心備考吧。你是文蔚學生,我卻沒有多的話能提點你。禮部會試這一關,終究還是要靠自己。以子升才學,其余不必多慮。想來舉子們也多有議論,如今朝廷是要重實務的。”

“是,確實有如此議論。”徐階來都來了,倒也不扭捏,“學生於實務方面,確有不足之處,還想厚顏請參策指點一二,學生可以研讀一下哪些書冊。”

嚴嵩抿嘴笑了笑,過一會就說道:“若說實務,我昔年閑居鄉裏時,還朝之後,也確實讀了幾卷好書,見解頗有獨到之處,特別是丘仲深公的《大學衍義補》,洋洋灑灑數十萬言,包羅宏富。離會試只三月余了,子升精研此術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