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皇帝來打牙祭的?(第2/4頁)

張孚敬心領神會:“養馬之家,不免僉充。役占數多,丁力日耗。成化二年進士張汝弼就有《養馬行》曰:領馬易,養馬難,妻子凍餒俱尪孱。陛下禦極後,便已稍革此弊,馬匹派上戶領養,中戶量帖草糧,給予由帖。山東馬戶,莫不感念陛下之恩,常呼聖明。”

在這個時代,馬匹的數量也是國家強盛與否的體現之一。

但在大明,國家是把提供馬匹作為百姓義務的,牧養官馬的任務由百姓來做。

要把馬養好,需要耗費的糧食不是小數目。但是民養官馬,不僅要把馬養得符合標準,還有數量要求,否則就要照價賠償。

問題是,馬匹的市價也許只有十兩左右。但在執行過程中,賠償價可能要二三十兩。

除了要養馬,馬戶還因為有馬,常常被地方政府征調賦役、運送各種物資。

朱厚熜聽張孚敬這麽說,嚴肅地說道:“治標不治本。將來,馬政遲早還是要想出個萬全方略。在那之前,山東既知馬政之苦,不可因此多害於民。茂恭,你在山東,此事要用心。太祖便曾說過,國以民為本,若國因馬而疲民,非善政也。”

“臣等必謹記於心。”

雖然只是點了張孚敬的名,但山東諸官都齊聲表態。

如今地方上,地方官督民養馬也是一項重要工作。而在朝廷中地位不算高的太仆寺因為有督馬的職權,他們對地方官督民養馬成效的評價也是官員考評的重要一項。地方官員為求升遷,自然會把馬政淩駕於百姓生計之上。

朱厚熜說山東響馬多,之所以要提到馬政,就是因為山東本身就是大明馬戶尤其集中的一省之一。重要的不是因為山東有馬,而是山東還因為養馬會逼得許多人越來越窮困。

此刻這個話題說出來,眾官心裏卻只想著:如果馬政將來大改,就意味著太仆寺督馬的這種制度也會大改。朝廷中樞的機構,將來恐怕也是要大改的。

張孚敬心裏卻有了底:皇帝提起這件事,是讓他張孚敬在山東對孔家動刀之後,再有施恩於民獲得聲望的機會。

要讓馬政不那麽害民,他上頂得住太仆寺的壓力,下壓得住各府縣辦事的官吏。既然已經有了皇帝口諭,張孚敬就多了一個拿馬政做文章的理由。

隨後,朱厚熜又提起了對山東來說幾件同樣很重要的事,其他人也就看明白了:陛下對張孚敬是真好,專門給他撐腰來的。

這是不是獎勵他幾乎把曲阜孔氏的核心族人辦幹凈了?

按照新編修好的《大明律例》,有通逆行為的孔聞韶和孔聞昉這一宗兩支,都要問斬。其余孔氏核心位高權重的族老等,這麽些年犯下那麽多罪,坐牢的坐牢,充軍的充軍。

這樣“猛”的張孚敬,如果這位皇帝把他用完了就甩掉,那下場可以想象會多麽淒慘。

如今,張孚敬還要繼續拿幾條繩索勒著山東官吏的脖子,讓他們少撈油水多辦事。

好在朱厚熜隨後又說道:“廣東新法卓有成效,雖然還沒到嘉靖五年,但茂恭是在廣東最先主持新法之人。既總督山東,便可於山東再酌情改制。臨清之富庶尤勝廣州,如何立足臨清,使山東百姓都能過得更輕松、更富庶,這個重任,茂恭還是要擔起來。”

張孚敬大喜:“臣可於山東也試行新法?”

“自然可以,擴大試行範圍嘛。一南一北,省情各不相同。若都能因新法而富、百姓能得新法之便,那就更說明新法可行了。”

“……那今年,山東能否趕時間,再開一次鄉試恩科?”

朱厚熜笑了笑:“準。”

幾句話之間,山東陡然就要天翻地覆,毫無預兆。

張孚敬手握山東洗牌大權,無數山東士紳之家子孫後代的前途將要握在張孚敬手裏。

但是,山東最大的地主頭子衍聖公一脈已經成為了過去時,誰還要出頭?

在叛亂仍未平定的當下,皇帝雖然還在山東,但新法擴大試點範圍的消息也必然震動整個大明:有叛亂又如何,這新法推行至全國,顯然不會回頭了。

消息傳到南面之後,南直隸會怎麽迎接皇帝抵達他忠誠的南京?

……

臨清文廟泮宮坊內,有資格來這裏更放松地座談的官員裏,就只有隨駕參策、張孚敬和趕來臨清的漕運總督藏鳳、漕運總兵官馬澄與河道總督。

漕運總督本身還兼著鳳陽、淮安等地巡撫,負責征收物資。

而漕運總兵官則一度統帥著河道沿岸一百二十余處衛所,麾下兵力若按滿編算,堪稱十萬大軍,也只有勛臣擔任。後來文臣地位提升,漕運總兵官的地位雖然削減了很多,但仍然統帥十二萬余眾的漕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