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掌控溫度的人(第2/4頁)

榜下捉婿的事,每一科都有。

妹妹朱清怡是個顏控,在性格開始長成的幾年裏就長於宮中貴為公主,比朱厚熜的姐姐要敢於表達得多。

顏控沒毛病,朱厚熜也顏控。

只不過重用駙馬卻會讓自己的姐妹家庭生活不那麽幸福,那麽妹妹的駙馬將來還是就先做個在京閑職更好。

既然如此,那得強烈建議母親選擇才幹弱一些的人。

朱厚熜先應承了母親的話,然後便道:“母後,兒子要去欽安殿了。”

就像會試開考當天一樣,朱厚熜又要去見陶仲文,切磋煉(化)丹(學)。

“聽說邵真人也在京城?”

“……母後想見見他?”

蔣太後唏噓道:“你父皇昔年,頗為敬重邵道長。你幼年也得了邵道長的符,而後平平安安長大成人,還繼了這大統。於情於理,該還個願的。”

朱厚熜想了想,以自己如今對道士們的態度,倒也不至於母子兩人都表現出“崇道”之心而引發什麽。太後拜拜廟而已,尊重老人家的精神生活。

“那兒子回頭便安排下去,母後擇個吉日去進進香吧。”

到了欽安殿,這裏才是正事。

並沒什麽更好的工具,陶仲文的“實驗室”也就是一套他熟悉的煉丹器具:丹井、壇、爐、神室、窯、釜、古鏡、純劍、香爐、鼎、氣管、盆、槌、缽、灰池、壓石、竹筒、顫……

現在,欽安殿裏還有幾個小道士打下手,另外則是奉朱厚熜旨意、“拜入”陶仲文門下的幾個徒弟——他們的身份,是皇莊裏慈幼院中收養的第一批孩子,已經長到了十多歲的那些。

陶仲文已經越來越奇怪:如今皇帝確實每天都會來見他,聊上半個時辰。但既不談論道教,也不請教方術,更是沒提多少與那金坷垃制肥有關的事。

至少每天做的事,陶仲文看不出來哪裏與制肥有關。

皇帝並不把他當做得道高人來看待,陶仲文現在已經清楚了。

他就是一個臣民,有皇帝需要的能力。

但自己想要的地位、名聲,還需要能為皇帝立下他所想要的功勞。如今試煉各種物事,那原料輕易便能得到,這便利也需要皇帝的支持。

“陛下,臣這十多日奉旨煉的,是琉璃吧?”

陶仲文是懂煉東西的,這麽些天倒騰來倒騰去,好像跟煉琉璃的路數比較相近。

朱厚熜今天聽他忍不住開口問,不由得有些贊嘆:“真人高見。只不過,並非琉璃,而是玻璃。”

“玻璃?”

“其質無色,透亮。”

從當初最簡易、用相對來說透明一點的有色琉璃制作的望遠鏡,時至今日也沒有能燒制出真正好的透明玻璃。

阿方索底下那些人都知道玻璃,卻不知道該怎麽制作。只言片語間,做了些比較,最終似乎還是落到了堿頭上——有個人提到,好像玻璃匠人用了許多草灰。

各地資源不同,朱厚熜命人問了許多,大明如今似乎就沒什麽地方發現大量與那堿粉類似的天然堿礦。又或者有,但因為有雜質、有別的性狀、又無人在意這些,還沒被發現。

總之,堿如今關系到許多了:玻璃如果制成,那麽望遠鏡、放大鏡、溫度計、量杯……既有實用的東西,也有讓許多研究真正能開始定量試驗。

同樣,堿也關系到肥料。

就算沒辦法制造出化肥,但燒煉出純度更高的堿,以之為標準去找找哪裏有堿礦,那也是好的。

陶仲文確認了,自己果然是在燒琉璃,他神情復雜地看著皇帝。

朱厚熜正色道:“陶真人莫以為朕是拿你當匠人看待。如今,數大監局都領了旨意在試制這玻璃。真人可知這道旨意下去已經多久了?”

陶仲文當然不知道,朱厚熜伸出三根指頭:“三年了。三年來,只知應當是砂石、石灰、堿粉等物一同燒制,然而始終不能竟功。如今,朕給這玻璃燒制之功定下的賞格,已經升為了封縣爵。”

“……竟如此之難?”

陶仲文說的是難,但實際上是震撼於皇帝對這東西的重視。

哪怕琉璃,不也只是裝飾罷了?前代道友們早有驗證過,琉璃服之無效。

以皇帝如此的重視,又有了明確的原料,竟然三年來一無所獲?

“並非全無所獲。”朱厚熜搖了搖頭,“偶有得,但下一爐又不同。同樣,燒制好的滾燙玻璃水,怎麽慢慢冷下來,其中不出泡、不開裂,難關重重。究其道理,無非三點。”

“……貧道請教。”

“第一,同樣是砂石、石灰、堿粉,哪怕知道該各取多少,然其中只怕多含雜質,純度不同,實際上比例再又變了,無法控制。第二,雖知道是各取多少,但量取、稱重,仍有毫厘之差。其三,燒到多熱,去火到多熱定型最好,如今全憑經驗,無法量出那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