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枉做小醜(第4/5頁)

郭勛笑得很開心。

河運局、海運局設立,南直隸諸衛先被分了一道。

振武營募兵,剩余的人也不知道何去何從——其他諸省在省一級開始募兵改制,南直隸可沒有。

但如今一個京察,南京勛臣著急什麽?

沒別的原因,因為南京有好多低品文官,其實也是他們家的女婿、侄女婿、孫女婿……

現在,郭勛只說道:“安居便安居!京營的事,振武營的事,你們少操點心不就行了?陛下早說了,想行商有路子,想建功立業也行!你們,我都是知道的。怕什麽京察啊!難道還有什麽是我不知道的?”

讓你們再請喝酒塞人進兩京新營!

到底怕什麽?是怕自己的女兒侄女孫女過不好,還是怕陛下另有查辦南京勛戚的心思?

熱鍋上的螞蟻們在胡亂行動,熱血中的將士們在京郊大營裏開始操練新兵。

進入八月,南京戶部右侍郎終究是一封奏疏到了北京。

彈劾南京吏部尚書賈詠和南京都察院右都禦史夏言,以京察之名,縱容吏部官員及科道言官大肆攻訐要挾南京諸官,以致南京諸部部務停滯。

沒說什麽南京國本之重。

是南京戶部右侍郎,不是南京戶部尚書。

而北京這邊只給了一道意見:著總督應天楊廷和查明實情,再報北京。

楊廷和沒有直接管轄南京六部諸衙的權力,但他現在有了聖命,協調會要開。

“京察又不是新鮮事,科道言官咨訪也並無逾規,為何諸部部務停滯?”楊廷和看向了南京兵部尚書,“我聽聞,兵部郎中劉東因病告假近半月,余姚於喬公來信中卻提到了劉東拜訪。謝公此信何意,諸位當知曉。南京諸部部務停滯,究竟有無其事?到底因何而起?”

謝遷給楊廷和寫信是什麽意思?告訴楊廷和:我不摻和這件事,順便告訴你,南京有官不老實。

落井下石或者放暗箭?不存在的,他一個致仕老人,前朝閣老,信裏的用詞絕對是考究的,宛如只是敘舊閑聊一般。

但是楊廷和在這個場合直接拿謝遷的話來做佐證,謝遷知道以後除了片刻之間縈繞於心頭的國罵,大概也只能感嘆:楊廷和你小子,不是當年那個楊廷和了。

現在,這協調會上的南京諸部衙首官卻不好作答。

身為養老院院長的他們,此生仕途大多不再做更多指望。

有的是他們下面的人自作主張,這個他們也做不了主——你自己都沒太多實權,管著底下人幹什麽?

有的,是自己有別樣心思——陛下到底有沒有裁撤南京陪都諸部衙設置的心思?如果裁撤了,自己去哪?

楊廷和嘆了一口氣:“只是例行京察,何必生出諸多事端?我眼看就要致仕了,還盼諸位讓我寬松兩年。”

場間一陣無言腹誹:哪個朝廷重臣致仕前是做首任應天總督的?

你來南京,就沒安好心!

信息總是不對稱的,楊廷和終於掌握到了來南京後的主動權,看著這南京諸部衙首官的眼睛,緩緩說道:“京察,其要始終在於拔擢忠賢。陛下勵精圖治,縱有京察之擾,南京百官如何便無心部務了?”

小魚小蝦做什麽,影響並不大,南京也並沒有太多真正影響國計民生的權力。

南京京察的主要目標,始終是擁有“自陳”權的從四品以上朱袍高官,尤其是這南京諸部衙二三品大員。

“拔擢忠賢”四字一出,忠在前,賢在後。

這裏沒有誰是傻子。

果然是清除異己!

但是,並非哪個朝臣在清除異己,是皇帝在清除異己!

南京如今已經沒有在阻撓新法了啊!還有誰是異己?

夏言這個“當事人”也在場間,他學習著楊廷和的話術和策略。

什麽是忠?

哪怕你不知道皇帝要幹什麽,你乖乖聽話,就是忠!

現在底下有人因為京察就耽誤“部務”,誰有臉告狀到京城去,怪京察?

楊廷和先拋出了劉東這個“玩忽職守”、告病跑去浙江拜訪謝遷的證據,而後提出了靈魂拷問。

京察什麽新鮮事?南京科道言官表現得很離譜嗎?

夏言慨然陳言:“下官再三叮囑都察院諸禦史,咨訪一事,萬勿侵擾公務。下官不知,這攻訐、要挾從何而來!”

南京戶部是有南京諸部當中少有之實權的,此刻那右侍郎強硬回答:“清丈田土、貼補鐵農具等,多少實事要辦?如今我戶部官吏人人被科道言官幾乎每一個都問個遍,誰還有心實事?”

夏言呵呵笑了笑:“南京科道言官總數多少,數都數得過來。訪單是禮部考功司造印的,科道言官據單咨訪,便是每個科道言官都問個遍,總共要花多少時間也算得出來。一天十二個時辰,當值幾個時辰?一個月總共當值多少個時辰?原來少了這麽些時間,南京諸部就辦不了實事了?這個說辭,要不要我呈奏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