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開掛罷了(第3/3頁)

但禮部議出、皇帝賜給劉健的謚號是文端。

守禮執義曰端;聖修式化曰端;嚴恭蒞下曰端;恭己有容曰端;秉心貞靜曰端;守禮自重曰端。

這個字,不可謂不好。

但比文端更好的謚號,若排除了最好的、如今不再給的單謚“文”,還有李東陽得到了的“文正”,那還有文成、文忠等謚號。

安民立政曰成,陛下沒給,那便是並不認同劉健一生政績堪稱安民立政。

也沒給文忠。

再聯想到端字的含義,這個謚號,只能說很客氣、帶著很多距離地客氣。

謀者李東陽,謚文正;斷者劉健,謚文端。

誠然有李東陽是在正德皇帝在位時就去世了、與朱厚照更有君臣之誼的緣故,劉健這蓋棺定論一般的身後名仍然引發了不少人的議論。

“會試都正副榜一取一千五了,何吝一個文正?”

“這兩事豈能一概而論?”

“……聽說劉公還上了萬言遺表、盡忠建言,文忠總可以吧?”

“興許便是那遺表惹的事。”

“噓——”

京城是消息最靈通的,也是風向最清晰的。

如今形勢,京城官紳士子甚至普通百姓也都有了共識:除非又出什麽大亂子,否則新法勢不可擋。

劉健是多麽推崇祖制的人,許多人都清楚。

可新法從試行到現在也有五個年頭了,一直沒見發表過什麽看法的劉健卻在死前上了一道萬言遺表,這舉動也只能惹得許多人唏噓。

“知不可為而為之,文端公這確實是守禮執義。肺腑萬言,也不知說了些什麽,陛下、總宰和參策們會不會擇言嘉納。如今清丈田土重造黃冊,聽說各府縣案頭上的訴狀都堆成了山,全是爭田地的案子。哎……”

能有閑對這些事發表議論的,大體也都是士紳、讀書人的身份。

他們家裏,大多也都是田土比普通農家要多的。

現在劉健“仗義之言”,用腳趾頭也想得出來,還有什麽事需要萬言才能闡述?那自然是如今的新法、國策。

“惜哉文端公!李謀劉斷皆仙去,謝尤侃侃樂人間。”

“兄台佳句!”

“謬贊,謬贊。”

劉健的死訊和謚號,在京城是茶余飯後的談資。其中或者談及新法,但也大多只是感慨,了不起想一想“如果的事”。

在這個過程裏,劉健的名望是在加深的。

新法滾滾洪流中“隱忍”著要吐出利益的士紳,他們對新法的情緒包裝成為了對劉健的同情、緬懷。

數日之間,朱厚熜倒聽說了好幾首懷念、回憶劉健的詩。

他已經想通了,所以謚號是文端,而不是費宏他們建議的文忠。

不存在什麽八朝元老、臨時仍憂君憂國、數年來也不曾阻新法便是忠,劉健此舉,無非那一套。

南京那邊的消息早就傳了過來,京察期間他兒子劉東還翹班跑去浙江拜訪謝遷。

朱厚熜如今決心這麽強,楊廷和、費宏他們又都心熱地瞅著太廟與朱厚熜放下來的權,天下那些保守的官員和利益攸關的士紳,有什麽情緒也只能先壓著。

但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誰能料定將來會如何?

劉東並不成器,劉健這道遺表,乃是用他的命為劉家換個名聲,庇佑他的子孫後輩。

聖修式化之所以是褒揚,那是因為按傳統的理學觀點它就是。

但如今實踐學與辯證法強調萬事萬物無時不在變化,這聖修式化還稱得上好嗎?

其中的意味,許多人會琢磨出來。

那又怎樣?誰也不能說朱厚熜什麽,他畢竟為沒在他手底下做過官的劉健賜了謚號,文端這個謚號也是很難得的美謚。

“那些黃冊督巡專員,八月二十三已經從南京啟程?”

聽到皇帝開口詢問,黃錦恭敬地回答:“南京的消息,是這樣。”

朱厚熜點了點頭:“等他們到了各地,便陸續進入秋糧收割之時。不急,今年仍按舊規矩征糧,但交待下去,把今年的帳本都記好。”

黃錦領了命,朱厚熜又問:“五軍營那邊行殿備得如何了?”

“回陛下,依旨只是點將台稍改,早已備好。”

朱厚熜點了點頭,在這件事上的注意力要明顯得多:“如今武狀元呼聲最高的,是哪幾人?”

黃錦忍不住贊嘆:“陸炳就不說了,奴婢實在佩服,陛下,您去年隨便一點的那個福建俞大猷,怎麽也是一員不世武將,武藝非凡?”

朱厚熜期待不已。

慚愧慚愧,開掛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