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逝者如斯夫(第3/4頁)

張居正將那兩個圖案向他們展示了一下,最後說道:“也就是說,將來官吏到了鄉下來收糧,又或者你們要辦什麽事得要官府稱量的,他們拿出來的物事上只要沒這兩個標花,你們就可以不認那是官秤、官升。膽敢造假的官吏也許還會有,可若是查出來了,那就是要嚴辦的。”

“麻煩你們一些,那是免不了的。但就因為這新規制的尺子、杆秤、升鬥、砝碼等等一應計量工具,如今只有將作監有那個技術做得出來、做得準,這才讓想要害民的官吏難以方便行事。你們說,這一點麻煩,值不值?”

有個老農看著上面兩個標花,連連咋舌:“這位張秀才!這花押這麽漂亮,還能刻印到鐵秤砣上?”

張居正笑了笑:“正是。但凡花押瞧著變了樣、花紋不清楚,那都可能是假的。為了把這善政辦好,陛下和朝廷其實不知要多花多少銀子和人工,難道只為了坑害你們?不說別的,便是這標準司的標花,三辰下面的那個尺子,若你們拿了舊尺來比一比,杆秤、砝碼、升鬥上的標花得一樣長。”

這下子,其他鄉民自然是把張居正一頓誇,說他見多識廣、日後必是狀元公。

朱載墌也好奇他怎麽知道得這麽清楚。昨天晚上,他也是瞧了瞧的,但新設的工業部標準司怎麽運作,他可不清楚。

等到往黃河那邊的治河工地走去的路上,他才問了問張居正。

“我為明兄伴讀,朝堂諸公自是關照非常。”張居正坦然回答,“此前讀了《明報》,我去信請教,劉國老回信向我剖解過了。”

“……原來如此。”

到了黃河旁的工地,趁著春夏還沒到的枯水期,一派繁忙勞作的景象呈現在三人面前。

“……那是?淮揚總兵官的將旗?將卒呢?”朱載墌吃了一驚。

“《明報》上雖未刊載,但邸報上有通報。去年唐總河奏請治淮事,陛下命淮揚將卒護堤守夏秋汛,後來果然立了功勞。陛下在邸報通報嘉獎,謂腹地諸省將卒莫以為無功可立,救災、援建,都是功勞。大明立軍是為守土安民,治好黃淮水患千古功業,豈非是安民大功?”

張居正又信手拈來,一旁的戚繼光不由得看了看他。

雖然在王守仁的身邊時,也聽過不少次張居正的名字,但這段時間以來才感覺到他的不凡。

幾乎是隨時都關注著最新的消息,又因為太子伴讀的身份善緣滿朝。

而他看到過的,又都能記住,還會思索其中的一些道理。

短短幾個月,戚繼光對他已經有些敬畏:繼續這麽下去,張居正將來必定是總輔。

“明兄,那新標準,總理河道衙門只怕也要遵。但如今工程繁忙,唐總河顧不過來。這處工地來往石料、木材、糧米之多,管賬的大約頭都已經大了。我們雖不能賣力氣去做做工,在這裏呆些時日,幫他們做些文書活,如何?”

朱載墌想著自己也在治理黃淮一事上出了一點力,消息傳回到父皇那裏,應該是很得聖心的。

因此他立刻點了點頭:“正該如此。”

戚繼光眨了眨眼睛:那我只能去扛包了唄?

被稱作張秀才的張居正根本不急著去考什麽出身,但已到二月,京城舉子終於要迎來科舉最後的關卡。

朱紈去做文教部尚書了,楊博又從財稅部右侍郎轉任禦書房首席,這禦書房首席的門檻越來越高,已經要先做過正三品才行。

如今,禦書房首席列席國策會議,資歷和品級上越來越名副其實了。

而楊博接了禦書房首席之後,第一個重要的專項工作就是這次的會試。

今年的會試,自然還不會大改。科舉之學的“科學”含義,科學院和新考綱的方略,領文教部事的唐順之和朱紈還在研究,但今年的殿試將大不同。

會試考出來,就都是進士,殿試是不除名了。

但今年的殿試,卻將決定一件重要的事。

作為改元的第一年,公元二三八二年,皇帝再開制科。

這一次制科,與嘉靖六年的制科不同,參與門檻不再是什麽低品官員、推薦信,也不是靖國武略科和定國安民科。

想要參加這次制科,就要在殿試時參加一個專門的分類:科學院方向。

殿試分成了三個專門的方向:官府、企業、科學院。

每人只能選一個方向。選定之後,授職就將對應不同的出路。

想也不用想,大多數人定然還是選擇官府方向。

但是今年的制科,只有企業方向的經世濟民科和科學院方向的天工開物科。想要參加,就只能選這兩個方向,而且是名列前茅的。

這就讓人糾結了:畢竟今年,仍舊放出了兩個伯爵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