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初露鋒芒的真正大魔王(第4/4頁)

他只是看著歷經這麽多事、氣質畢竟有所不同的兒子,笑了笑之後說道:“國務大臣總共九位,二品台閣數十,參策近百。朕為你留下的中樞,只有聖眷的話,在其中做個帝黨助你掌穩大權是夠了。可若是還想有一腔抱負走到總理國務大臣的位置上,豈能只有聖眷?嚴嵩都等了這麽多年了,你看他哪一次不難?與他貌合神離的重臣,太多了。”

朱載墌似懂非懂。

朱厚熜長嘆一聲:“畢竟是朕從小教大的,他聽了天下大同的宏願,自然不能僅僅以潛邸幸臣的身份將來走到那個位置上。不經歷一次責罰顯得失了聖眷、再憑本事一步步上來,將來也有人會始終不服他。楊慎如果沒有去一趟廣東,沒有他爹讓賢費宏的故事,如今又豈能坐到總輔位置上?”

看了看兒子之後,他又說道:“走馬觀花,又能看出什麽?現在他用這件事,給你上了兩堂課。一堂課,叫做大位利害之巨,足以讓你知道根本在哪裏,讓你知道他這樣年輕的人能想多遠。一堂課,叫權位謀算之深,年輕人尚且如此,朝堂老臣呢?讓你現在就見識他的城府之深,既信且忌,這正是你們兩人將來以君臣身份相處的那一天應有的基礎。”

朱載墌呆了呆,不免問道:“父皇,他……他難道不怕您忌憚他心思太深沉,從此對他有了成見嗎?”

“朕忌憚他什麽?打小也幾乎是跟在朕身邊長大的,他也了解朕。敢這樣做,就是提前讓朕見到他這一面。見了這一面,不就能提醒你了?這是非來這麽一出,向朕表忠。他的實踐學和辯證法學得不錯,朕自然知道人人都有兩幅面孔,他不對朕裝,不對你裝,這就沒有原則大錯。”

朱載墌有些背脊發涼,細細想了想之後,看著父親感覺很敬畏,嘴裏說道:“兒臣對他……現在確實有點忌憚了。”

朱厚熜點了點頭:“這才是你此行最大的收獲。他很清楚,在朕心裏他這次的舉動是功大於過。一同進學的伴讀初露鋒芒,你該更加有壓力了。該怎麽繼續成長,將來才能壓得住這樣的臣子,好生琢磨吧。”

單純的朱載墌這才第一次真切感受到君與臣的相愛相殺是一種什麽狀態。

嚴世蕃讓宗晴康覺得恐怖如斯,而乾清宮裏大明皇帝父子二人的這番話若讓外人聽到了,則不知作何感想。

大明最恐怖如斯的名臣,第一回散發出來的光芒就讓朱載墌覺得晃眼。

以後得防著點他!

其實,朱厚熜還有一句話沒對兒子說,至少要作為一個觀察的點,看自己這兒子悟不悟得出來。

要知道,自己將來將留給兒子的,是一個完全不同的大明。這小崽子的兄弟們都分封在外,大明該有一對怎樣的君臣才能消化這份成果?

張居正還有一個用意:他來了這麽一出,是要讓朱厚熜也知道,他準備先在其他皇子心裏就留下他替太子提防著他們的種子。

到了那個時候,還有誰是比張居正更適合震懾諸藩皇子的總輔呢?

所以朱載墌回去之後,朱厚熜自己也有一點恍惚。

那家夥本來就強得離譜,現在自己又把他從小教大,也不知他將來會變得怎樣。

想來想去……至少這件事是把生殺予奪的機會交給自己和兒子,趁著“年少無知”的buff還在,賭一把?

反倒朱厚熜很快也想通了。

只要大明即將開創的這偌大新基業,將來仍有強人能守住、消化了就行。

自己的崽子們,不是早就想好將來的多種出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