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事不過三(第2/4頁)

“退到了三百裏外。鬧了一個冬,按草原上的規矩,他們的馬是必須回去蓄養了。臣仍舊是照例,遣人去燒荒了。”

這十年余裏,北境上基本就是馬芳或者自己帶隊,或者派人出去,年年燒荒襲擾他們。

有點輪訓騎兵的意思。

當然,目的並不僅僅是這個。

現在馬芳來了,朱厚熜走到宣府這邊的漠北沙盤面前:“摸了十年多,現在韃子的駐牧地、汗帳遷徙規律,你有幾分把握了?”

“回陛下,把握,臣談不上。”

馬芳耿直的回話讓趙貞吉另眼相看,但他倒不敢輕視。

這畢竟也是陛下另眼相看、殊恩拔擢暫署宣寧總兵官的年輕主將。

朱厚熜反倒點了點頭:“就是說,如果是真的打了起來,他們怎麽逃,卻仍舊有主動權?”

馬芳搖了搖頭:“臣說沒有把握,不是不能追,而是追起來就需要拿出東征的準備了,法子有許多種。”

“哦?你說說看。”

馬芳把手指向沙盤比劃著:“首先是東西兩路並進,只留住北面。韃子若是還往北逃,那就連續兩三個冬都守在他們老巢。對韃子來說,如果只往北逃,兩三年下來不知要死多少人丁牛羊,那是死路一條。這是堂堂正正逼他們決一死戰,只要決心足夠、錢糧充足,韃子絕無勝算。”

朱厚熜點了點頭,是這個道理,耗國力。要麽俺答不避戰,那就一戰定乾坤;要麽就是大明拼著耗銀數一千萬計,把韃子往絕路上耗。

“第二個法子,就是讓臣能統領河套、宣寧騎兵,只以騎兵戰韃子騎兵,每年不只是燒荒襲擾,每次都奔著消滅幾個部族的目的去。幾年下來,北虜損失慘重,自然要考慮西遷了。”

“拼個同樣來去如風嗎?”朱厚熜喃喃說道,“那樣的話,大明火器之威可就派不上用場了……”

“第三個法子便是正面北征壓迫,臣率騎兵去堵截後路。這需要他們再像去年冬一樣膽敢南下,臣又能事先率騎兵潛行過去。這樣的戰局,就要靠陛下和朝廷謀劃了。去年軍令只是先穩守,臣也沒有自作主張。”

朱厚熜點了點頭。

去年如果能把南下的這近五萬韃子包了餃子,其實汗庭那邊也是元氣大傷。

只不過去年的時候,朝廷的注意力還在東征上。

“還有法子便是各自勸降了。”馬芳又說道,“臣這些年,去的都是土默特、察哈爾的牧場。他們深受其苦,不見得還是全部都服俺答。喀爾喀那邊,過去十年余私下裏也與河套、宣寧有民商私市之利,都是由歸服蒙民出面做的。現在韃子能從陰山北麓而來,看樣子是俺答不再西征之後,這幾年花大力氣壓服喀爾喀了,朝廷不是沒有勸降喀爾喀的余地。”

朱厚熜看了一眼馬芳,有些驚異地問道:“朕還以為你只懂打仗。”

“臣確實只懂得打仗,但臣畢竟自小在韃子那邊長大,也知道普通牧民人家的心思。”馬芳猶豫了一下,然後說道,“臣說句實話,過了陰山、大沙窩,咱們漢民在那裏確實不好種地了。把他們多殺點、趕跑了簡單,將來怎麽辦……臣有時候也想過,恐怕還是要留些聽話的守著。”

“你能想這些,更加難能可貴。”

朱厚熜誇獎了一句,而後說道:“既然韃子暫時退了,恐怕就是真的想用這種襲擾消耗大明國力了。俺答也知道,朕巴不得他能求戰,要不然茫茫漠北到處去追趕他,事倍功半。這不,朕果然禦駕北征了。你先讓哨騎不要放松,時刻留意他們的動靜。既然來了,就與朕一起還有邊區文武商量一下你說的那些法子。”

“……臣大老粗一個,臣能想到的法子,陛下自然也早就想過了,臣聽命便是。”

“都一樣。”朱厚熜笑了笑,“昔年朕射在宣府城外的一箭,這一次不拔掉,朕就不回京了。”

馬芳大喜,那個故事他當然知道了。

當年鎮安堡一戰,興國公箭斃汗庭之主博迪,赤城候拼死奪得大纛。

大明天子於戰後檢閱將士時,在宣府城外射出一箭,立下了誓言:留此箭,待蒙元不再有汗庭之日除之。

現在陛下這麽說,可見這次是下定了決心。

等馬芳這個北線騎兵部隊的重要人物在北虜寇邊威脅暫時緩和之後到來,宣府這邊就正式開始針對後面的北征商討起方略來。

帶著在北京就商議好的全局總戰略,趙貞吉參與了這邊北線戰場的準備謀劃,也參與了天子駐蹕宣府之後接見北境諸族的宴席。

這次賜宴,來的有許多歸服部族的族長,其中自然就包括鄂爾多斯部和朵顏部。

而他們兩部進獻給大明天子的女人,也赫然盛裝在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