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第4/4頁)
他在臥室門口停下,房間裏的燈沒有關完,還亮著一盞橘色的床頭燈。
臥室裏的女孩兒儼然已經熟睡,橘粉色的淡淡光線裏,她陷在白色天鵝絨被單裏的小臉精致如瓷娃娃,她像是正做著一個好夢,臉上笑容恬淡,看得人心頭發軟。
夜很深了,即便是腳下繁華的首都,四處的街道也已安靜下來,只有風聲蕩在窗邊。
不過,也或許是房間極好的隔音效果才得以令夜色如此靜謐美好。
在這個安靜的深夜,陳遲俞久久沒有離開。
那張於每個夜晚出現在他睡夢裏的臉龐,他用目光描摹了一遍又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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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清晨的首都,陽光略顯清冷。
浸潤在晨色中的城市在落地窗前一覽無余,一身西裝的男人點燃一支雪茄,光火裏映出他棱角分明的下頜線。
雪茄葉緩緩燃燒,男人深吸一口,喉結微動,再呼出來。
煙霧繚繞中,他微微後仰。
一支雪茄抽完,有電話打進來,他接起,十分鐘後掛斷,隨後是視頻會議。
在於不同的人開了三場會議後,他看一眼時間,拿出手機,撥出一則通話。
電話很快被接起,手機裏傳出帶著濃重鼻音的軟腔,“喂?”
“還沒起?”
“幾點了?”
“十點了。”
“都十點了啊,”手機那頭的人似乎打了個哈欠,“等我二十分鐘,我化個妝就出發。”
“先吃點東西。”
“知道啦。”
二十分鐘後,佩萊酒店頂層的兩間套房的門被同時拉開。
聽見響動,從房間出來的兩人又同時看向對方。
四目相對,一雙漂亮的眸子彎作月牙狀。
“我是不是很準時?”周望舒笑著偏頭,“老公。”
倏地聽到這個稱呼,陳遲俞眼底劃過一絲深諳的光。
他還是不習慣她這麽叫他,但也隨她,反正就算他不讓她這麽叫,她也不會聽。
一起坐電梯下到一樓,兩人坐上同一輛車。
目的地就在附近不遠處,一家婚紗店,竟在寸土寸金的繁華地帶擁有占地一千多平的獨棟建築店鋪。
進店,入眼都是可以稱之為藝術品的中式禮服,其中多為秀禾服與旗袍,也有虹裳霞帔步搖冠,每一件都華美至極,也都昂貴無比。
作為出席婚宴的禮服,周望舒並不打算選工藝繁復的秀禾服和傳統鳳冠霞帔,挑的都是旗袍,而即便是工藝相對簡單的旗袍,每一件成衣的價值也都不低於百萬,最昂貴的甚至上了千萬。
周望舒完全不問價格,看上哪件就試哪件。
她最先選的是一件繡著金魚的紅色旗袍式婚服。
來到試衣間,脫下身上的毛衣,周望舒望著鏡子裏的自己,目光落在肋骨上的一處紋身上。
紋身圖案是陳遲俞親手設計的那條項鏈吊墜的形狀,一尾魚吻著一輪月,她在一個月前紋的。
當時,她並無法確定陳遲俞會娶她,卻還是毅然決然做了紋身的決定。
無論結果如何,他會不會娶她,娶了她又會不會再愛她,她都想把他愛過她的證明刻在自己肋骨上。
在肋骨上紋身是最疼的,也代表著最刻骨銘心。
她不知道,如果有一天陳遲俞看到這個紋身會是什麽心情,她只知道,每一次看到這個紋身,自己是什麽心情——
是篤定此生不悔,是想與他共度此生,一直走下去的決心。
巧合的是,此刻她手上這件婚服上用金線繡的遊魚,不論是形態,還是魚尾擺動的弧度,都像極了她紋的這一尾池魚,仿佛命中注定。
如果不是想著來都來了,幹脆一塊兒把拍婚紗照的中式婚服也定了,周望舒今天能只花十分鐘就選完婚服。
選完拍婚紗照用的一套秀禾服和一套鳳冠霞帔,時間也才到正午。
在附近吃了午餐後,兩人結束這趟首都之行,打道回府。
回南城的飛機在傍晚降落機場。
下了飛機,周望舒坐上自家的車。
透過車窗看著前面那倆邁巴赫駛離視線後,她心裏一下變得空落落的。
回想去首都的這兩天時間,她有種很不真實的感覺,像做了一場夢,現在夢醒了。
她神色黯然地垂眸,目光不經意瞥見亮起的手機屏幕,屏幕上彈出了一條微信消息,來自陳澈:
【明天來入職。】
看著這一行字,她原本黯淡的眸光驟然間亮起。
明天去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