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飄然江湖遠

“……陸大人, 在下一介仵作,平日如履薄冰,絕無作奸犯科之行跡。正所謂男女授受不親, 在下閨譽有損倒是不怕什麽, 只怕汙了陸大人的清白官聲。”

臨時的官衙書房裏氛圍好似刑部大堂一般,陸大人端坐“正人君子”牌匾下, 一臉肅殺, 旁邊人間兇器蘇都尉, 倚在桌側, 不知道有沒有倆人年齡加起來大的葉疑犯坐在中央, 無奈地看著親生的貓女兒漠然著一對貓眼,冷酷無情地蜷在桌子上跟狗官一起審他。

“你這老家夥的閨譽值幾斤小米兒?誰讓你平日裏神神叨叨東躥一下西躥一下,假條缺了幾沓了你自己算算?今天不斧正你這家夥無視府規的行徑,我大梟衛府的顏面往哪兒擱?”

葉扶搖唉聲嘆氣道:“陸大人斧正便斧正, 何苦非要在下扒衣見君, 豈不是很難為情?”

陸棲鸞攤開那一張人皮,道:“不是我非得找你麻煩, 之前在青帝寨我沒仔細瞧,你看這圖上的字跡, 左邊螃蟹過街右邊飛流直下, 世上能有這樣的筆跡的, 一萬個人裏也找不出一個來,反倒是你平時寫的那一手破字,簡直跟這一模一樣。”

“所以呢?”

陸棲鸞哼了一聲, 道:“聽人說當年易門天演師被殺之後,背上所刺遺譜的人皮被撕了下來,這才制成這張遺譜,你要是自證清白,就脫衣服給我看看,你背上那塊皮是不是還在。”

葉扶搖沉默了片刻,道:“陸大人,在下有話要說。”

“說。”

“在下背上可沒長手,是怎麽把自己的筆跡寫在自己背上的呢?”

“……”

陸大人操勞多日,被他這麽一說,頓時陷入了混亂。

旁邊的蘇閬然輕咳一聲,道:“刻匾的師傅也不一定要會筆跡,只需有原稿在手,照著刻就是了。”

“對沒錯就是這樣!”陸大人拿起桌子上的鎮紙當驚堂木一拍,啪地一聲嚇得釀釀跳起來躥到蘇閬然肩膀上。

“我家釀釀嬌貴,別嚇著她。”

“你少廢話!幫我把這家夥按著,我要看看這人到底是不是那易門妖人起死回生了!”

蘇閬然正想著如此強扒同僚是否不太合適,又見陸棲鸞連日的郁氣,無奈只得道了聲得罪,做了幫兇。

“成何體統、成何體統……唉……你們這些年輕人。”

“我們現在看一眼省得到時候你上公堂還得脫一遭,被五大三粗的糙漢扒還是被我這種嬌花扒你選誰?”

“嬌花大人,近來在下風濕犯了,請輕點……”

欺壓同僚的狗官終於得手,倆人一看,只見疑犯背上一片幹幹凈凈,肌理分明,除了一點蒼白,什麽都沒有,一時間氣氛凝固。

葉扶搖把幾綹被蹭到肩側的亂發攏至而後,擡眸道:“陸大人可滿意了?”

陸棲鸞:“……老葉你這平時吃那麽多,又不動彈,咋沒見長膘啊。”

葉扶搖無奈地提著被她扒到腰的外衫,嘆道:“可能都喂你了吧。”

場面一度十分尷尬,陸棲鸞正要放下他的腰帶,忽然外面的門一下子大開,殷戰走進來大聲道——

“我兄弟醒了我就帶走……哎臥槽!你們三個在玩什麽?!”

——本宮就剛離開朝廷兩個月,官場都已經這麽黑暗了嗎????

蘇閬然:“……”

陸棲鸞差點被撞到腿,連忙伸冤:“殿下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解釋……你剛剛說誰醒了?”

殷戰驚恐道:“誰都沒醒!你聽錯了,你們忙,我……我帶我兄弟離開這個虎……先走了。”

葉扶搖索性也不好好穿衣服了,歪著腦袋看了一會兒陸棲鸞欲言又止的神情,面上浮出微妙的笑意:“陸大人現在和賊人私奔還是來得及的。”

“誰跟你說我要和賊人私奔?你別帶歪了話,你既然跟易門沒關系,為什麽要裝成王師命去賊寨,總得有個理由吧。”

“那得問府主了。”葉扶搖支著臉側,道,“兩個月前,鬼夷國來使,通過鴻臚寺走了點關系,上面的老官兒正頭疼廢儲的事,便不知怎麽地應了下來,鬼夷的人便把王師命從刑部接走了。”

陸棲鸞愣道:“什麽時候的事,我怎麽沒聽說過?”

蘇閬然漠然道:“你忙著和臬陽公世子打情罵俏。”

陸棲鸞:“……”

葉扶搖繼續道:“王師命走之前與百濟的人見過一次,兩邊罕見地沒有打起來,讓趙府主的眼線瞧見了,便懷疑其中有鬼。派人去跟又跟丟了,據州府這邊的行蹤,說是此人去了梧州,打算順著溱水逆流而上。”

逆流而上……

陸棲鸞愕然道:“他去西秦?!”

葉扶搖略一點頭,道:“南嶺這邊外邦之人多,不止有南夷諸國,還有一些流落至此的西秦武人。所以府主想了個招兒,找人扮王師命鬧出點事兒來,多少能聽到點風吹草動,你看,府主的傳書還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