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飄然江湖遠(第2/2頁)

陸棲鸞接過來一看,果不其然上面寫著西秦有異動雲雲,還印著府主的印記。

……山雨欲來風滿樓。

越想越覺得腦子一團亂,陸棲鸞按著眉心道:“朝中有人顛覆朝綱,四鄰的也不安寧……我便提前一些,今日便出發吧。”

商量了一番,約定一切等到月後帶著謝端回京城再談,二人便各忙各的去了。

葉扶搖目送著陸棲鸞離去的背影,片刻後,手從肩側順著蝴蝶骨的位置撫下去,片刻後,摸到一個細細的邊角,慢慢地,竟將後背上一塊假人皮徐徐撕了下來。

隨後他活動了一下脖頸,背後依然是如往日般燒灼般的痛,他卻連眉頭都未曾皺一下。

“小姑娘大了,心思越來越不好猜了……罷了,還有的練。”

……

梧州的陰雨終於在戰火之後結束了,各地的洪澇退去,路上皆是背著行囊踏上歸家路的流民。

去崖州的隊伍重新整理了一遍,光祿寺的人沒想到陸棲鸞不止活著回來了,還懲治了貪婪的監軍,助官軍平了亂,一時間對這個女官那點微妙的輕視一掃而光。

“陸大人,你這番為平亂身陷敵營,又揪出了貪官汙吏,當居首功才是!”

“客套的話就不用說了,流血的不是我,監軍的事托給了雁雲衛,待他們為梧州賑災後,有的是撫恤軍士的麻煩,能讓他們多爭點功勛也是好的。”

“唉……陸大人,武將若不上戰場,資歷可是難熬得緊,若是放在往常,那監軍少說要占去六成。如今你上表請功,自己一分一毫都沒提到,可算是賣了那些武將一個大人情了。”

可不是嗎?走之前多少兩衛的武將出來相送,先前那姓竇的統領一把年紀了,聽說是她及時撥了救兵,救了他二十余部將,差點沒給跪下來。

光祿寺的主簿們也都以為陸棲鸞該是高興的,見她此時卻愁眉不展,問道:“陸大人還在擔心什麽?”

“梧州的戰亂雖然平了,但馬上還有賑災的事,我怕朝廷調來的刺史再如同於堯之輩一般,那時百姓又要離亂了。”

主簿們頓時噤了聲,繼而又暗自心嘆,若是他們家的女兒,同樣的年紀,只怕還在繡扇子撲蝴蝶,為婚事患得患失,哪有這般憂國憂民的愁緒。

沉默間,忽然外面的護衛大喝了一聲,道:“何方賊人擾民?!”

陸棲鸞忙掀開車簾,只見是一群約二三十的流民,拿著木棒鋤頭等物,正搶了一戶帶著孩子的婦人的口糧,見他們這車隊來,紛紛眼露綠光。

“兄弟們,這麽多車!一定有糧食!我們人多,搶了他們!”

戰亂剛平,綠林是沒了,但流民還是有為了點糧食四下搶掠的。陸棲鸞見狀一惱,正想擼袖子也下去參戰,卻忽聽空中一聲破風,一槍似是從天外飛來,釘在沖在最前面的流民腳邊,嚇地他摔倒在地。

陸棲鸞一怔,只見山回路轉處,一人一馬,颯沓而來,頭上的帷帽揚起,露出半面雖然一臉病容,卻精神奕奕的面容。

“你們是願做槍下鬼,還是願多走兩裏路,去城中找粥棚活命?”

流民們被嚇著了,結巴道:“城、城中有粥棚了?”

“是啊,開倉了,去晚了就沒了。”

那俠士一句話說得流民們紛紛意動,再沒有搶劫的心思,唯恐糧食被搶光,紛紛掉頭往城中去了。

老主簿探出頭看了一眼那俠士,面露驚駭:“那不是鹿匪——”

“住嘴。”

鹿青崖拔起地上的槍,策馬正想離開,忽然看見前面的馬車裏,有個姑娘正呆呆地看著他,面上慢慢露出奇怪的神色。

“……路途艱險,姑娘這是要到哪兒去?”

陸棲鸞掩去眼底的歉疚,低聲道:“我往南方去。”

“那可不巧,我與朋友約了要去北方瞧瞧,看來只能就此別過了。”

“好……就此別過。”

鹿青崖走出兩步,心中卻莫名覺得痛,勒住馬頭,回頭問道——

“姑娘,我叫鹿青崖,你叫什麽名字?”

車上的人,收起復雜的心緒,笑顏以對——

“……陸棲鸞,孤鸞的鸞。此行山長路遠,請君切勿回頭。”

第五卷 名士風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