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封遺囑

“可是……”

秦勇不滿,還要再提異議,秦禹蒼開口道:“若沒記錯,勇哥也不是第一順位繼承人吧?第一順位繼承人是子女、父母與配偶。沒有第一順序繼承人繼承的,遺產才能由第二順序繼承人繼承。如今二伯和夏先生都在場,此次遺囑溝通會與你秦勇又有什麽關系?不如我們不相關人士都離場?”

秦勇頓時沒了言語,坐在秦飛鵬身側,對何甄惡狠狠道:“開始啊,還等什麽。”

何甄裝作沒有看到他惡劣的態度,翻開了手裏的档案夾:“目前相關遺產順位繼承人都已到齊,那溝通會就開始了。我再明確一下,自上次在二沙島溝通完畢後,這幾日沒有收到任何關於遺產繼承的指向性資料,在已知的相關區域也進行過搜索,可以確認秦驥生前沒有留下任何遺囑,因此後續遺產繼承將按照在場各位身份角色進行分配。夏澤笙先生作為秦驥的妻子,秦飛鵬先生作為秦驥的父親,將平分秦驥留下來的遺產。這包括騏驥集團約27%的直接持股,還有兩家信托公司約13%、11.2%的間接持股,以及秦驥以投資公司對外投資的約五十多個公司的投資股份……這部分的總價值按照市值估值在一千四百億以上。除此之外,秦驥名下的銀行存款,現金,黃金,以及不動產約……”

“何律師,你在說什麽?”秦勇打斷了何甄的陳述,“夏澤笙,不過是個外人,憑什麽得到這麽多好處?當年他都是欠了婚前協議才進得來秦家,如今秦驥死了,他竟然要分好幾百個億?”

何甄脾氣再好,也終於不滿起來:“秦勇,你如果對於相關數字沒什麽概念,建議善用搜索引擎。而不是在此次溝通會上攪局。”

“秦勇笑了一聲,“我對我哥的資產知道得還算詳細,不用你反復贅述。我問你的是,你所謂的‘秦驥生前沒有留下任何遺囑’這件事,是如何篤定的。”

“你如果有什麽見解,可以明講。”

“我說什麽你分分鐘都站在夏澤笙的一邊,還有什麽好講?”

“我不站任何人。”何甄道,“我占法理。”

“何律師話說得如此明白,我也贊同,什麽事都要講理,更要講個先來後到。”秦飛鵬突然開口打破了兩個人的爭執,“如此,我們再等一等。”

“等什麽?”何甄問。

秦飛鵬微微一笑:“一個有繼承權的相關人。”

他說完這話,不光是何甄,在場所有不知情人都愣了一下。

又過了兩分鐘,便聽見急促的高跟鞋聲傳來,緊接著推開了大門,這次一直沒出現的秦如南走了進來,她身後還跟著一個人,那人一進門,擡頭的一刻,秦禹蒼便皺起了眉頭。

那人著一件薄呢子大衣,裏面穿著淡藍色針織衫和襯衣,年齡應在四十歲上下,保養得體,不是仔細打量,並看不出來已人到中年,他戴副銀邊眼鏡,透露出幾分儒雅的書卷氣。

“我介紹一下,這位是方建茗,方老師。他現在在上海某大學任數學講師,因為不在廣州本地,從上海飛來,飛機晚點,就耽誤了一點時間。”秦如南進屋後,掃了一眼眾人的表情,介紹到這裏,已經有些自得,嘴角的笑容有些壓制不住了。

“各位好,我來遲了。非常抱歉。”方建茗道。

“我想請問一下,這位方先生與遺囑繼承之間的關聯?”何甄問。

“雖然看起來有些突兀,請允許我自我介紹一下。”方建茗說,“我自中山大學畢業,在校時與秦驥先生是戀人關系,後來,秦驥先生因家庭原因與我分手,我畢業後便回到了上海。”

在他說話的時候,秦禹蒼也在仔細打量方建茗。

他努力回想分手的時刻。

為了讓他娶夏澤笙,跟夏泰和搭上關系,秦飛鵬那會兒百般糾纏。先是說服,然後禁足,後來切斷經濟來源,秦驥始終認為方建茗是真愛,從不曾退縮。

可方建茗退縮了。

“我沒有辦法承受一段不受祝福的婚姻。”方建茗分手的時候對他說,“況且秦飛鵬給得太多。”

說完這些,方建茗很抱歉地微笑,然後轉身離開……

時間真的過去很久了,他甚至不太記得方建茗的容顏,直到方建茗出現在他眼前,他才驚覺記憶中那個開朗愛笑的少年,似乎無法與現實中這位優雅的講師面容完全重疊。

秦驥最喜歡方建茗年輕時的眸子,青澀單純,似一泓碧波,一眼可以看到底,看到炙熱的愛意和天真的理想。可如今歲月沖刷過的人生,讓這雙眼睛裏所有的簡單都消失了,像是每一個成年人那樣,迅速地變成了另外的樣子,再看不清楚。

歲月也終於把那份濃烈到可以傷人與自傷的感情沖淡,直到這一刻再見,心中再無一絲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