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466537

這封所謂的遺囑,任何人都可以第一眼看出,不過是年少時受到荷爾蒙影響,寫出來的前言不搭後語的肉麻情書。看上去就十分滑稽可笑。

可在場沒有人笑。

他們看著那張輕飄飄的紙,表情嚴肅。

甚至是秦禹蒼,都需要在上一世的記憶中,搜索良久,才能想起這張字跡的由來。也沒什麽特別的原因,熱戀期的兩個人湊在一起,聊起未來,聊到以後,聊到死亡。

方建茗就寫了一封遺囑送給他,說是無論生死,他所有的一切都屬於秦驥。

年少的秦驥頭腦一熱,也寫了一封肉麻的情書回贈方建茗。

然後便在這樣的相互感動中,翻身上了床。

至於那兩封“遺囑”,早就在他們昏天暗地的大戰中,不知道被扔到了哪裏,也許早就沖到下水道裏不見了吧?

可是當這段話,時隔十幾年出現在眼前的時候,還是相當有沖擊力的。

秦禹蒼忍著扶額的沖動,又多看了兩眼。

好尷尬。

太尷尬了。

也就是他現在頂著秦禹蒼的臉,能夠偽裝平靜。要還是秦驥,看到這封信,他非立即把信撕了,然後把何甄這律所拆了,所有在場的知情人全部送去津巴布韋挖金礦,這輩子都別想回到亞洲。

何甄表情凝重了起來,看著那封信說:“這封信雖然有秦驥的簽名,但是字跡需要交由專業機構進行鑒定,以確認是否為他的字跡,尤其是簽名。”

“這是相關機構的鑒定結果。”方建茗繼續從公文包裏拿出一沓材料和比照證據。

何甄拿起來,坐在夏澤笙身旁,與他一同閱讀。

這份鑒定報告,詳細對這封信的每一個字進行了分析,所依據的字跡則是由秦飛鵬父子提供的可靠的秦驥字跡來源,結論不出所料,乃是秦驥親筆書寫內容。

“你怎麽想?”何甄問夏澤笙。

夏澤笙還沒來得及回答,秦勇已經說起了風涼話:“在場的繼承人不止他一個吧?怎麽單獨問他?哎呀,會不會因為這封遺囑時間太過久遠,所以就不算數了吧?何律師是否有義務進行解釋?”

他誇張地驚嘆,陰陽怪氣道。

何甄表情晦澀,面有難色,但是半晌後,他還是依據職業操守,做了相關解釋。

“法律稱這種遺囑為‘自書遺囑’,自書遺囑必須由遺囑人親筆書寫、簽名,注明年、月、日。不需要見證人在場見證,也不需要公證機關進行公證……只要能證明是遺囑人親筆書寫,在沒有其他遺囑相沖突的時候,那麽無論什麽時候寫就,該遺囑都是有效的。當然,這封遺囑時間比較久遠,如果有任何在2007年10月29日後寫就的遺囑證明為秦驥的‘自書遺囑’,這封遺囑自然就作廢了。”

“呵呵,好呀。你看看你那裏有沒有?”秦勇說,“或者夏澤笙,你說我哥那麽愛你,連翡翠原石都送你了。難道沒給你留過什麽只言片語。”

夏澤笙似乎沒有聽見他的話,他怔怔地看著那張紙,目不轉睛。

何甄拿起那封可笑的“遺囑”,說:“就算方先生做了相關鑒定,我還需要重新送檢,並交給相關法律機構再次判定此封遺囑的真偽。”

“歡迎你隨時進行鑒定。”方建茗很淡定地開口,“但是這封遺囑是真的,是阿驥愛我的證明。任何時候都不會改變。”

這場溝通會就像這封胡鬧的“遺囑”一樣,成了鬧劇,終於走到了尾聲。

得到了利益的人洋洋自得,瀟灑而去。

夏澤笙坐在原地,沒有動彈。

他一向如此。

什麽悲傷都不溢於言表,像是戴著厚厚的殼子,永遠不讓人知曉他的狼狽。於是人們便會忽略他的感受,只記得他得體的時刻。

“夏先生你好。”方建茗收拾了材料,和何甄留下聯系方式後,看到還在現場的夏澤笙,走過去打招呼。

夏澤笙花了好一會兒時間才反應過來,擡頭看他。

“我們能否交換一個聯系方式,未來就遺囑這件事,也許還會有更頻繁的溝通。”方建茗說。

“好。”夏澤笙又沉默片刻才回答。

“你可以不接受。”秦禹蒼感覺他狀態不對,勸他。

“我沒事。”夏澤笙看向方建茗,又強調了一次,“我沒有事。”

方建茗便從懷中拿出了一張名片,遞過去。

“我目前雖然在中學教數學,但是也有在做數學網絡直播課,夏先生有空也可以去聽。”方建茗道。

夏澤笙接過那張名片。

正面是方建茗的中文名字和一句話介紹——國內興趣數學網絡教育第一人。

翻過去,背面印著一個數學公式,以及方建茗的英文名。

Fermat Fang。

夏澤笙愣了愣:“Fermat……”

“費馬。”方建茗解釋道,“我的英文名字來源於法國數學家費馬。他對解析幾何、概率論,還有數論都有積極貢獻,令人崇拜。名片上的這行公式,就是他一個小小假設,在‘2的2n次方加1’這個公式中,如果n為非負整數,那麽這個公式得出的數字一定為素數……有意思的是,按照這個公式,4是最後一個n了。計算出來的結果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