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第3/7頁)

“你剛見人了?”

祁不硯似沒有看到賀歲安的反常,吃了一口飯,問。

賀歲安一次塞太多飯,差點嗆到,又不能馬上全部咽下去,腮幫鼓著圓圓的,擡頭看他。

“唔唔唔。”

發現自己說不清話,她閉嘴了。

“見到前輩了,但他沒看到我的眼睛。”賀歲安咽下去了,“不過我現在能瞞得了前輩一時,到下墓那天肯定瞞不住的。”

祁不硯一點也不擔心:“那便到那一天再說。”

賀歲安明白他的意思,擔憂尚未發生的事並沒用。她目光一落到他傷口就仿佛被燙了似的轉開,冷不丁道:“你一定還很疼。”

即便賀歲安沒明說,祁不硯也知道她說的是什麽,脖頸略有癢麻:“尚可,不是很疼。”

“以後我要是想咬你,你拿東西塞住我嘴巴。”

賀歲安翻找出一塊布。

她將布放到他手裏:“千萬要記得啊,別再讓我咬你了。”

發狂之時,賀歲安是無法控制手腳的,自然也無法自己綁住自己,或者用布塞住嘴,只能靠外力,也就是讓祁不硯來做。

祁不硯沒接那塊布。

賀歲安跟他大眼瞪小眼,疑惑道:“你怎麽不拿著?”

少年唇角再次浮現那種純粹的笑,單手托著下巴,另一只手的指節敲過桌面:“你以為你為什麽能在發狂後恢復正常?”

“因為……因為我體內的是陰屍蠱的子蠱。”賀歲安本來是這麽以為的,現在聽他的語氣有點不確定了,“所以才會這樣?”

“你只說對了一半。”

他道。

她一滯,像將要接受一場淩遲:“什麽叫只說對了一半?”

“你是因為陰屍蠱的子蠱發狂沒錯,也是因為子蠱才能在發狂後保持一小段時間的清醒,不像其他中蠱發狂的人,無藥可救。”

祁不硯微微一頓,擡起手,緩慢地摩挲過脖頸傷口:“但在此之前是有條件的。”

沒等他說完,賀歲安悟了。

咬人。

必須得咬人。她心中已有結論:“我知道了,咬人。不咬你,會一直持續發狂,我要是想保持清醒,在發狂後必須咬人。”

祁不硯頷首:“嗯,若你想保持清醒,同時不咬他人,使他人發狂,只能咬我。”

賀歲安安靜如雞。

她快要糾結死了,在解蠱之前,都要拿祁不硯當食物來咬?

祁不硯看了一眼被賀歲安用竹箸戳來戳去的白米飯:“若實在吃不下便不吃了,不用勉強自己,你如今不吃飯也不會死的。”

賀歲安推開飯碗,不吃了,現在吃飯對她來說確實是折磨。

*

夜幕降臨,燈火闌珊。

風鈴鎮的夜晚不復以前那般熱鬧,從昨天起,官府頒布了臨時的禁宵令,一更三點時敲鑼聲起,意味百姓不得在街上活動。

賀歲安沒回自己的房間,而是留在祁不硯的房間過夜。

原因是賀歲安沒把握她在夜間不會發狂,萬一發狂,從房間出來,見人就咬,該如何是好呢,還是和祁不硯待在一個房間更好。

來風鈴鎮之前,賀歲安也不是沒做過這種事,她可以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的。

到亥時,祁不硯要沐浴了。

隔著一道屏風,賀歲安背對著祁不硯,趴到矮幾看書。

等祁不硯沐浴完,賀歲安已進入酣睡,腦袋擱到矮幾上,枕著左手,右手隨意搭在膝蓋,長長的紅色絲絳順著腰背垂到地板上。

酒紅色的紗裙層層地墜在腳邊,她面容恬靜,鼻梁小巧高挺,睫毛漆黑,映得皮膚透白。

祁不硯半蹲到旁邊看。

她好像很信任他。

他就不同了,祁不硯從來不相信任何人,一旦感知到對方對自己有危險便會出手殺了。

祁不硯沒對賀歲安說還有另一種辦法可以使陰屍蠱子蠱從她的身體裏出來,那便是死,蠱蟲寄生的宿主死了,自然要離開。

因此,他有兩種辦法找到母蠱。

一種是帶著賀歲安進墓,讓她感應母蠱,一種是殺了賀歲安,等她體內的子蠱出來,再直接拿著子蠱去感應陰屍蠱母蠱。

該選擇更穩妥的方式,亦或留下具有風險性的方式呢。

今天,祁不硯便在思考這件事,還沒確定好,並沒有輕舉妄動,也讓發狂的賀歲安咬了自己。

賀歲安以前答應過做他的蠱香。

這便是他們之間的交易。

她活著,能待在祁不硯身邊,令他聞香安神。但事實上,她死後的屍體才是用做蠱香的材料,那樣方會是完完整整的蠱香。

如此一來,一舉兩得。

祁不硯撫開散落到賀歲安臉上、肩頭的長發,指尖好奇般地點過她的眉眼、鼻子、曾親過他的唇瓣,再落到脆弱、纖細的脖頸。

五指張開,復而並攏,仿佛僅是單純地寸量賀歲安脖頸的窄度,剛輕輕碰上,她無意識地尋溫暖似的歪過腦袋蹭了蹭他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