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第3/4頁)

要是有人問阿宣可曾後悔,他給出的答案會是不知道後不後悔,但若再來一次,阿宣還是會聽劉衍的命令,去衛城滅蔣家滿門。

劉衍和崔姨都對他有恩,這輩子,阿宣對他們惟命是從,哪怕清楚這些事會給他人帶來無盡且不可磨滅的傷害,他也會做。

不過衛城一事,崔姨是毫不知情,劉衍瞞著她。

蔣雪晚還活著的事,阿宣也瞞著劉衍,這麽多年來,這是他唯一一次向劉衍撒了謊,劉衍很信任他,從來沒懷疑過阿宣。

劉衍沒見過蔣雪晚,即使他見到活生生的她也不會認出來。

阿宣垂下想碰蔣雪晚的手。

他們就當作不認識吧。

“蔣姑娘。”賀歲安走了過來,她見到蔣雪晚自然不會裝作沒看見,雙方好歹相識一場。

更別提蔣松微此刻沒在蔣雪晚身邊,又有陌生人靠近她,有祁不硯在身邊,應該不會出事的,賀歲安這才沒有顧忌上前。

阿宣聞聲,轉頭看他們。

來人並不陌生。

他們是劉衍要他殺的人,可阿宣不可能在此刻動手,他今天並未戴面具,容貌是露出來的,會暴露真正的身份,不可為。

沒想到他們還認識蔣雪晚,阿宣面上不動聲色。

蔣雪晚抱著面具跑向賀歲安,拉住她微肉的手,遞面具給她,瞬間揚起傻乎乎的笑容:“賀姑娘,又見到你了!這個,送你。”

賀歲安接過她的面具。

“謝謝。”

阿宣準備離開,祁不硯卻笑吟吟地伸出骨笛,擋住他的路,骨笛很細,笛身晶瑩剔透,尾端墜著靛青色穗子,瞧著無害、耐看。

被骨笛擋住前路的阿宣站住了:“小公子你這是……”

他目露不解。

祁不硯笑意不減:“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賀歲安聽到這句話,擡眼看阿宣,她對他的長相沒任何印象,他左臉有大面積燙疤,在清秀的右臉襯托下更顯猙獰、可怖。

如果賀歲安見過阿宣,必定會記得他的,不至於毫無印象。

可她對他的臉真毫無印象。

賀歲安雖對此人的臉沒印象,卻覺得他雙眼有一絲熟悉,似在哪裏見過,想起來了,他雙眼有點像長安城外河邊的戴面具男子。

戴面具男子當時要伸手過來抓她,賀歲安離他很近,曾與戴面具男子對視過,又因處於危急關頭,她對那雙眼睛印象很深。

但單憑一雙相似的眼睛不能確認此人就是戴面具男子。

賀歲安多看幾眼。

阿宣面對他們的視線,目光不偏不倚,表現得從容不迫,很鎮定地對祁不硯說:“我們並沒有見過,小公子你這是認錯人了。”

祁不硯笑看他。

“是麽?”

阿宣“嗯”了一聲:“我想是的,我確實沒見過你們。”

祁不硯收回骨笛,靛青色的穗子在阿宣面前一晃而過;“抱歉啊,那我可能認錯人了。”

阿宣:“無礙,要是小公子沒什麽事,那我先走了。”

“慢著。”

這次是賀歲安喊住了他。

賀歲安看正在玩她發梢銀飾的蔣雪晚:“你認識蔣姑娘?”

阿宣垂在袖袍裏的手微微蜷縮,悄然無息握成拳,神色卻如常,挑不出差錯:“不認識。”

他知道賀歲安問這個問題的原因:“我只是不想看到這位姑娘為了一張面具而跟老板發生爭執,便買下了,舉手之勞罷了。”

存善心之人的確有可能會看不慣這種事,而出手相助。

賀歲安明白他的意思。

阿宣走了。

她知道祁不硯不會無故用骨笛攔住剛剛那名男子,不讓他走:“你是不是覺得他像一人?”

祁不硯撫過骨笛的紋路,靛青色的穗子柔軟地墜在他指間。

“是。”他說。

她追問:“像誰?”

他轉了下骨笛,將它插回勁瘦腰間,穗子垂落:“像在河邊要殺我們的那個戴面具男子。”

他們二人的身形極其相似,就如同一人,祁不硯在對付人的時候喜歡觀察對方,然後找出對方的弱點,一擊致命,也就記住了。

但無法確認氣息。

也就無法確認到底是不是。

知道毒蠱能通過氣息尋人與物的人並不多,對方要麽是懂蠱之人,要麽認識會蠱之人,戴面具男子是前者,還是後者呢。

祁不硯若有所思。

賀歲安也存疑著,但畢竟沒證據,他們總不能隨便把人抓回來,暫時把此事往後放一放,問蔣雪晚:“蔣姑娘,你三叔呢?”

蔣雪晚犯了錯事似的耷拉著頭,只不停地念叨著幾個字:“三叔,謝府,三叔,謝府。”

謝府?

賀歲安目前為止只能想到姓謝的謝溫嶠,難不成蔣雪晚跟謝溫嶠有關系?不會那麽巧吧。

直覺又告訴賀歲安,興許就是那麽巧,不知她的直覺準不準確,也不是不可以去謝府看看,那裏是謝溫嶠的府邸,不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