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第3/4頁)
有點礙眼,但問題不大,他大可連著她的頭發一起斬斷。
“竟讓本王花費半個時辰來殺你。”
戟尖劃過寒芒,楚王緩緩出聲,“相蘊和,你今日之戰績,足以流傳青史——”
“砰——”
有什麽東西被輕輕扣響。
爬在地上的少女陡然轉身。
“嗖!”
弩/箭破空而來,正中楚王額頭。
楚王瞳孔驟然收縮。
——她在算計他!她根本沒死!她在裝死,只為這最後一擊!
揮出去的畫戟落在地上,他卻沒有力氣再將畫戟提起來。
有什麽東西模糊著他的視線,麻痹著他的身體。
暗紅色的血液順著他的額頭往下淌,仿佛在無聲嘲諷著他的倨傲,他以為的自己隨手便能捏死的螻蟻,竟然在最後關頭反殺他。
怎麽可能?!
他怎麽可能被這樣一個人所殺?!
她分明武功稀松平常,騎術不堪入目,唯一出彩的是反應與弩/箭,但這兩種優勢在他面前不堪一擊,只需他動動手指,便能如碾死一只螞蟻一樣碾死她!
可是沒有,他死在她手中。
她的弩/箭淬了毒,見血封喉,無藥可治,只為取他性命。
“嗖——”
弩/箭再次被射出。
這次不是一支,而是接連好幾支。
有弩/箭正中他喉嚨,有弩/箭正中他胸口,她要她手中的弩/箭全部射在他身上,每一個重要部位都要來一支。
她顯然極為謹慎,也極為小心,她不相信自己的一支弩/箭便能置他於死地,哪怕她的弩/箭上淬了毒,只要見血便能要了他的性命,她要他死得徹徹底底,絕無任何生還可能,所以她手速極快將□□裏存的弩/箭全部射/出,直到裏面空了,再也射不出什麽,她才警惕著丟下□□。
楚王眼睛輕輕轉動,不敢置信地看著深深插/在自己身上的弩箭——他死了,死在一個自己從未正眼相看的女人手上。
不,又或者說,他死在自己之手,死在自己的倨傲上。
從她看到他的那一刻,她的布下的大網便已悄然收攏,引他沖陣,引他追了出來,引他用弓弩與她互相射擊,引他再次沖陣,踏倒親衛們豎起的盾墻。
他以為的他的畫戟落下是他終於可以結束這一切,哪怕自己沒能一統天下,但他還是帶走了這個改變天下格局乃至他自己命運的人,殊不知這才是她真正的殺招——假死。
是的,她是故意的。
她十分了解他的性格,他對她的不屑一顧,他篤定自己對她一擊必殺,所以連檢查她究竟有沒有死都懶得去,只居高臨下提起畫戟,準備割下她的頭顱。
死神在敲鐘,牛頭馬面來迎人。
可嘲諷的是死的不是她,而是他。
她用那一閃即逝的時間,將自己握著的弩/箭射出,膽大心細,傾盡全力,讓他這個從無敵手的江東之主死在一個武功平平的女人手裏。
這是她真正的殺招嗎?
必然是的。
可又有另外一個聲音告訴他,不是的,她還有其他準備,這招不成,便用下一招。
她的謹慎小心讓她絕不會孤注一擲,哪怕自己穩操勝券,她也會為自己準備後一擊不中的後路。
鮮血仍在流淌。
有什麽東西模糊著他的視線,麻痹著他的身體。
呼吸越來越淺。
意識徹底消失前,他終於注意到她的盔甲,那是特制的盔甲,腕上有手/弩,戰靴有暗器,她從不是沖鋒陷陣的驍將,所以她把自己打造成見血封喉的利器。
誰說殺人一定要用刀?
——她只用腦子。
生命的最後關頭,楚王無聲笑了起來。
他收回自己方才的狂言。
與他大戰半個時辰的戰績並不是讓她名垂青史,而是讓他。
死在這種人手裏,不負他江東之主的威名。
楚王慢慢合上眼。
人類的悲喜從不相同,相蘊和無法與楚王共情,此時的她正忍著疼,去撿楚王的畫戟。
畫戟很沉,她又受了極重的傷,但足以致死的傷勢並沒有阻擋她的動作,只是讓她的動作有些遲緩,看上去有些吃力,她艱難撿起他的畫戟,用力把戟尖戳向他。
戟尖與金甲相撞,發出一聲輕響。
戰無不勝的男人轟然倒地。
但這只是一個開始,她的目的並不是將他弄下馬背,而是另有其他打算——她要他的人頭,用他的畫戟。
畫戟揮舞起來,她的動作算不上瀟灑,甚至還有些笨拙,但戟尖還是精準落在他脖頸,狠狠劈向他肌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