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青天白日, 宮殿之內卻昏暗如夜,只幾束稀薄陽光從破洞的窗紙中投射進來,在地板上落下一個個光斑。
熟悉的氣味與聲音包裹住蔔幼瑩的五感, 她終於不再惶恐, 雙目圓睜, 泛起一層薄薄的淚光。
“唔……”
她想說話。
奈何捂唇的那只手掌輕易便堵住了她的聲音。
那人手掌粗糙, 上面布有一層薄繭,與她白嫩細膩的肌膚相觸, 摩擦得她略微有些癢意。
室內靜謐, 能清楚聽見兩人的呼吸聲, 而面前那人的呼吸,則離自己愈來愈近。
隔著一只手掌,他沙啞出聲:“阿瑩,我好想你……
一句話, 便讓她的眼淚掉了下來。
她撥開他的手, 眼淚簌簌往下落, 邊哭邊一股腦地道:“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我每夜都睡不好, 我不敢睡, 我生怕一閉上眼就夢見不好的事情。你這些日子都去哪兒了?為何不派人送信給我?非要看我每日都提心吊膽你才滿意嗎?你這個混蛋!”
她越說越氣, 掄起拳頭便朝他捶了兩拳。
蕭祁頌被她這樣子可愛到了, 扯唇輕笑了聲:“好阿瑩,消消氣,我也是有苦衷的,等會兒我再慢慢說給你聽,現在還有正事要做呢。”
蔔幼瑩吸了吸鼻子, 松開他,擡手擦了一把眼淚, 疑惑道:“什麽正事?”
話音剛落,他俯首便要吻上來。
“等……她連忙擡手捂住他的嘴。
四五日不見,他的思念此時正如同狂風驟雨的海面,可她卻理智尚存,於是用盡全力將他一把推開。
“祁頌!你不能這麽做!”她不得不趕緊提醒道。
但此時的蕭祁頌顯然什麽也聽不進去,大步一邁便又要上前吻她。
蔔幼瑩慌忙往旁邊移了一步,躲開了他,厲聲道:“祁頌!這裏是皇宮!”
面前的人終於停了下來,捏了捏眉心,“阿瑩,我不能想念你嗎?你不知道我這些日子都經歷了什麽。”
聞言,她緊蹙的眉間略微平整了些,放緩了語氣:“我知道,你一定經歷了很多危險又困難的事情,但是我們好好說,好嗎?我等會兒還要回到席面上,能在此處待的時間不多,況且這裏是皇宮,隨時會有人經過這裏。”
“放心,旁人不會進來這個地方。”他淡聲回道。
她不禁一怔。
為何不會進來這裏?
這是哪兒?
皇宮裏還有別人不會進來的地方嗎?
好奇心讓她的思緒有了一刻的出神,忽然,指尖一絲涼意喚回了她的思緒。
她微微一驚:“祁頌,你的手怎麽這麽涼?”
蕭祁頌正站在她面前,指尖碰了碰她的。
他向來個體熱之人,即便是在寒冷的冬日,他的體溫也像火爐一樣高,所以以前每次到了冬日,她都喜歡和他待在一起。
現下卻是怎麽回事?他的手涼到像剛在井水裏泡過一般。
“沒什麽事。”他低垂著眸子,窗外一束光恰好穿過破洞的窗紙,投在他眼前。
“什麽叫沒什麽事?你現在連我也不願意告訴了嗎?”她有點惱。
話落,蕭祁頌擡眸看向她,黝黑的瞳仁在光束裏緊縮。
沉默須臾,他終於開口,聲音裏帶著一絲委屈:“我是快馬加鞭趕回來的,為了盡快見到你,我一刻也不曾休息,阿瑩竟然還推開我.”
聞言,蔔幼瑩嘆了聲氣:“祁頌,我以為你知道我的。”
“我知道啊,我當然知道你,所以我才選了這麽一個地方,不會有人過來這裏,更不會有人知道你到底去了何處。”
他收回手,撚起一縷她散落的發絲,將它重新別進她的發髻裏。
發間步搖輕晃,帶起微微響動。
殿內昏暗,窗紙遮掉了大部分陽光,蔔幼瑩的面容隱匿在黑暗中,垂眸掩住眼底一絲不易察覺的波動。
“祁頌.”她將臉偏向一旁,刻意轉移了話題:“你還什麽都沒有同我說呢,況且,你惹我生氣我還沒有原諒你.”
最後那句話她說得極小聲,其實她早已經不生氣了。
蕭祁頌怎會感覺不出來她的情緒。
於是彎唇笑了笑,戲謔道:“怎的阿瑩如今如此小氣,這都過去幾日了還在生我的氣,況且我為了趕回來都如此努力了.”
話未說完,她突然想起什麽,轉頭看向對方:“等等,所以這兩日你一直在回京的路上,並沒有失蹤?”
“誰同你說我失蹤的?”他剛說完,又反應過來什麽,哦了一聲,“對他們來說,確實是失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