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區區一支箭, 蕭祁頌一扯韁繩掉轉馬頭,上身微微一側便輕松躲了過去。
想要他的命還沒這麽容易。
他擡眸望向城墻上的人,不發一言, 眼神中似乎在嘲笑譏諷, 也似乎在等待著對方的下一步行動。
蕭祁墨自然不覺得一支箭矢便能要了他的命, 因此並不惱怒, 反正城門已關,他就算有萬般能耐, 也不可能插上翅膀飛過去。
只要自己不下令, 城墻上這些士兵便沒有一個敢去為他開門, 他就進不來皇城。
可他沒想到,自己思緒才將落定,腳下沉重的城門竟然有了動靜!
他猛地睜大眼眸,立即轉頭喝道:“誰去開的門?!”
眾人面面相覷, 皆是一臉茫然。
那將領伸長了脖子將周圍人都數了一遍, 回道:“殿下, 沒少人, 不是屬下的人開的城門。”
蕭祁墨蹙眉, 旋即邁步走下城墻, 往城門口趕去。
而另一邊的蕭祁頌似是也沒想到城門會開, 怔愣了一瞬後,怕是對方的陷阱,猶豫著不知該進不該進。
忽然,他在偌大的城門下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那兒等他。
當即唇角微揚, 韁繩一扯便迅速奔進了城門裏。
“邢遇!”來人的聲音是蕭祁墨。
他怒不可遏地一把揪住邢遇的衣襟,質問道:“我讓你守著阿瑩, 你跑來這兒摻和什麽?!”
一旁的蕭祁頌剛翻身下馬,本想上前擋開他,卻聽見邢遇不冷不淡地回應:“小姐想見他。”
輕飄飄五個字,讓蕭祁墨頓時松了力道。
修長的指節如同被解放的紙團,向四周微微擴延開來。夜色像幕布一般鋪在他身上,高大的身軀顯得是那樣的落寞。
果然,在阿瑩心中,還是祁頌最重要。
哪怕在她最困難的時候,陪在身邊的是自己,可她心裏真正想見的人,卻仍然是蕭祁頌。
此時的他像一只落敗的雄獅,只能緊握雙拳,將指甲用力掐進手心中,才能尚且保住一絲不讓自己發瘋的理智。
一旁的蕭祁頌無暇嘲諷他的失意,眼下趕去見阿瑩才是最重要的。
於是見邢遇不會被他為難,便再次翻身上馬,即刻往東宮的方向奔去。
他走後,月下只剩他們二人。
邢遇的臉色略有幾分嚴肅,向前靠近蕭祁墨一步,低聲道:“小姐今夜狀態不好。”
話落,對方倏地擡頭,急忙詢問:“阿瑩怎麽了?是不是血點又開始蔓延了?”
他搖頭:“是風寒之症又加重了,你自己回去看看吧。”
加重了?
可今早不還說燒退了些嗎?
蕭祁墨心裏咯噔一下,也無暇再想其他,立即動身趕回了東宮。
皎潔的月色下,三道急切的身影穿梭在冗長的宮道中,恍如南歸的燕兒,殷切盼望著回到自己的故鄉。
蔔幼瑩寢殿前,三人是一前一後到的,最先到的自然是蕭祁頌。
還未邁過門檻,便聽裏面傳來幾聲咳嗽。
他急匆匆地走了進去,一眼便看見披著外袍的蔔幼瑩,此時正靠坐在床頭,臉色蒼白、掩唇咳嗽。
“阿瑩!”他立即跨步上前,坐在床邊握住她的手,眸光微動:“我回來了。”
蔔幼瑩凝視著他,有幾分不可置信。
以為自己做夢似的,擡手朝他臉上捏了一把:“祁頌,真的是你.”
她頓時鼻尖一酸,聲音哽咽:“我還以為邢遇是在騙我,沒想到你真的回來了,真的是你.祁頌,我好想你,我害怕,我害怕自己再也.”
話未說完,兩行清淚順勢滾落下來,暈出一片濕痕。
不巧,蕭祁墨便是在此時披著月色回來了。
一踏進殿門便看見相視而泣的二人,他停住腳步,藏在寬大袖沿中的手緊緊握拳。
即使心中再是不悅,礙著蔔幼瑩的病情,他也只能僵硬地站在門口,眼睜睜看著二人互訴衷腸。
看著心上人的蕭祁頌並未在意身後的動靜,他彎起柔情的眸子,溫聲安撫:“別怕,我真的回來了,真的是我。他沒有騙你,阿瑩。”
說罷,他擡手輕輕拭去她眼下的淚痕,眸中盡是擔憂之色。
隨即問道:“阿瑩,你現在身體如何了?我一聽說你被傳染便快馬加鞭趕了回來,這病到底是怎麽回事?禦醫他們怎麽說?”
蕭祁頌的一系列問題讓她一時不知如何作答。
感染此病時,她無意讓祁頌知曉,畢竟那時他遠在南邊,自己不想因為此事耽誤了他的正事。
可現在他既然人已經回來,瞞自然是瞞不住的了,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