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齊禮像是沉睡的火山,經過歲月沉澱,上面布滿了綠植青苔,看起來人畜無害,沉而寂靜。

一旦有人靠近,走到他的中心位置,山崩地陷,滾燙的巖漿便蓬勃地噴湧而起,直把入侵者吞滅。

焦棠仰著頭被迫接受著他的吻,他氣勢洶洶,帶著兇狠,直親的焦棠眼睛泛淚張著嘴不斷地呼吸。

她的唇上布滿了水色,冷淡變得殷紅。

齊禮的唇懸在她的的唇上,把她的手按在枕頭上,聽著她的聲音,理智懸在最後一根弦上,死命地拉扯。

“你想要什麽?”齊禮被最後那點理智死死按著,他不是一個很能管住自己脾氣的人,他自制力很差。從小到大無數人說他脾氣差,沒耐心,做事隨心所欲,毫無章法,他不知道規矩是什麽。

他是沒有線的風箏,他可以跟著風暴奔向任何地方。

可他對焦棠極其有耐心,每次都是忍了又忍,他總是把自己逼到最後的境地,才敢碰她一下。不舍得傷她,不舍得她跟著他墮落。

他想要他的姑娘高高地坐在他肩上,他想把他的姑娘捧到明堂上。

焦棠仰望著他,他在咫尺之間,他帶來了很大一片陰影,他像是把她完整地罩住了,嚴絲合縫。

曾經焦棠看過一句話,是這麽寫的:“不要屈服,不要淡化,不要強迫自己符合邏輯。不要根據流行來編輯自己的靈魂,相反,你要毫不保留地追隨最強烈的癡迷。”

少年時的焦棠如此貫徹著,她拋去了自己設置的規矩教條,義無反顧地奔向了她的癡迷,音樂和齊禮。

她在被逼分開的時候,試圖去分清這兩者的關系,她認為這兩者是不相通的,最後她發現,這兩者緊密相連,相依相生,從來沒有分開過。

她的夢想不單單是音樂,還是齊禮。

焦棠這七年見過很多人,聽過很多道理,明白大部分人是怎麽過好普通的一生。她也在努力地模仿著別人,試圖學著別人的樣子去過好這一生。

她模仿著別人的規矩,給自己一層層上枷鎖,她學著別人的模樣,編輯著自己的靈魂。

她與欲念做對抗。

懸崖勒不住馬,迷途了也不想返回,回頭是岸,可她不想回去。

昨晚齊禮給她發了那張長圖,邀請她去他家,焦棠想念著他。錄節目時,他用家長的語氣溫和地叮囑她,又跟主持人說好話。

齊禮管了她很多年,少年時管她衣食住行,哪怕他裝作冷淡的那段時間,他也從來沒有停止過負責她的人生。談戀愛的時候,幫她規劃事業,幫她處理一切障礙,他總是那樣,把所有好的都堆給焦棠。

他如今事業做的很大,他強悍無比。

可他會在深夜低著頭脆弱,他睡不著,找了一個最傻的理由,只是為了看一看她。

她強忍著,不想讓自己碎的那麽快。

他說著不做不做,把她的康莊大道都鋪好了,焦棠往前走一步,他馬上能把她捧到雲端去。

焦棠想要什麽?焦棠想要齊禮滿足。她想要他幸福,想要他快樂。

齊禮的睫毛很長很密,微垂著,遮住他滿眼深沉。他忍不住了,還要忍,忍什麽忍啊?他們在那個出租屋重逢時,她都沒拒絕他,他可以做任何事。他想做什麽都可以,為什麽要忍呢?

他說他自負是因為沒有安全感,他沒有安全感。

“我想要你。”焦棠看著他的唇,他呼出的氣息熾熱地糾纏著她,她的聲音沙啞幹澀,“齊禮,我想要你。”

“再說一遍。”他一只手按著她,另一只手沿著她的腰緩緩往下,沉黑的眸子盯著她,把她拘在他的身下,把她困在這方寸之間。

燈全被他擋住了,焦棠陷在昏暗裏,陷在他懷裏。她把她完全交給了他,這是很瘋狂的事,她從此再沒有退路了。

一步都沒有了。

焦棠掙紮著仰頭去吻他,她仿佛陷在沙漠中,她獨自行走了很久,她渴望一片綠洲,渴望甘霖。

他往後撤了下,不讓她親。

“做了這種事,你就是我的人,不準再跑,不準再不要我,不準再說狠話傷害我。”他懸在她的上方,字句慢沉,冷靜地定著他的規矩,“能做到嗎?”

出走許久多年的獅子走回了曾經居住的森林,巡邏著他的領地,由上至下,全頭全尾。

穿過迷霧,到達那片濕苔,碰到了那片棲息地。

太久沒回來了,久到這裏都忘記了他。

手是最好的重逢工具。

心理醫生果然扯淡,說的話一個字都不能信。

焦棠就知道記憶不會騙她,她猶如一條渴死的魚,嗓子發幹,想要掙脫又不能,她與本能對抗著。只能在逼仄的瘋狂中拼命仰著頭發出聲音,試圖讓他停手。

他真停了,在她命懸一線的時候停了。

他低頭吻焦棠,耐心地吻著她,他用高挺陡直的鼻梁蹭她的鼻梁,“我要是只想做一次,我上次就做了。你拒絕不了我,我要的不是一次,這點東西我看不到眼裏,你知道我想要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