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第2/4頁)
郎中又格外叮囑道:“近期咳喘不停,寒氣入肺的症狀嚴重。夏天還好些,當心這個秋冬。”
應小滿的一顆心登時緊揪到半空裏,聲音都開始發顫:“當心秋冬……什麽意思?郎中說清楚些!”
郎中也被她嚇了一跳,急忙點了點方子,“應小娘子莫慌,老夫的意思是,滋陰養肺的方子,夏天裏就要吃起來,莫要拖去秋冬,引發更嚴重的咳喘……按方子吃藥咳喘就會減緩,小娘子別哭啊。”
應小滿不好意思地飛快抹了下眼角。
“郎中不知道,之前有個晚上我娘咳著咳著,突然嘔了血,把我給嚇得……”
“嘔血?”郎中登時皺起眉頭,“不對。你娘身上積攢多年的慢性寒症,即便寒氣侵入肺葉,應該也不至於在夏天裏嘔血如此嚴重才是……哦!”
他恍然道,“會不會咳得太厲害,傷了喉管?喉管猛咳傷損,有可能出血。你回頭問問你娘,最近說話吞咽時有沒有喉嚨疼痛的症狀。”
應小滿長長呼出口氣。
前日驚見的一口咳血始終沉甸甸地壓在她的心頭,原來是虛驚一場?
始終微微蹙起的眉眼終於徹底舒展開。她的臉上忍不住帶出了笑,喜氣洋洋送郎中出門去。
郎中臨別時突然想起什麽似地,從懷裏又遞過一張方子。
“剛才的藥方是滋陰養肺功用,這張藥膳方子用於溫補調養,每日早晚粥湯帶著服用即可,小娘子收好了。”
應小滿本能地收下藥膳方子,站在門邊目送郎中離去。
直到閂好了門,領著阿織往小院裏走回幾步,她腳步一頓,疑惑地問灶台邊忙碌的義母。
“娘,這位郎中面生,頭一回來我家。可是你昨天出門請來的?”
義母摘菜的動作停下,回頭納悶說,“昨天出門只去了趟布莊,扯了幾尺布,我就回來了。郎中不是你請的嗎?”
應小滿:“……不是。”
她知道誰請的郎中了。
昨天和七郎沒鬧翻之前,當面提起過阿娘的病,還提起過藥膳方子……
她閃電般把藥膳方子重新拿出,仔細瞧了瞧。
洋洋灑灑開出二三十味藥,藥名越看越眼熟,眼瞧著正像前一陣被阿娘不知藏去何處的那張,一模一樣的藥膳方子!
應小滿心情復雜,手抓著藥膳方子,人站在樹下久久地不挪動。
義母沒察覺她這邊的異樣,還在灶上邊生火邊嘀咕:
“你沒請,我也沒請,哪來的郎中?總不能是城南河邊的李郎中還記掛著咱們,特意托了城北同行來尋咱家治病?”
應小滿:“……”
枝繁葉茂的桂花樹下傳來好大一聲嘆氣。聲線清脆,尾音拖得老長,煩惱明顯。
“怎麽辦。”應小滿苦惱地嘀咕。
義母:“什麽怎麽辦?”
應小滿不說話。
人往西走幾步,敞開的西廂房門邊,碎花包袱安安靜靜地堆在方桌上。
她昨晚氣急跑回家時,一路上念頭亂糟糟的,有那麽十五六次想起擱在廂房的碎花包袱,回家就把七郎留下的零碎全扔出門。
後來被老娘打了個岔,把這事給忘了。
睡夢裏又隱約想起五六次,清晨起來就把七郎留下的零碎全扔出門。
等她清晨起來,七郎請來的郎中卻也登了門。
滿嘴沒一句真話的騙子,偏偏又不完全是個騙子。
一個真心實意對她的騙子……?
應小滿站在廂房門邊煩惱地琢磨半日。這是個什麽物種?
半晌也想不出個子醜寅卯,索性把傷神內耗的念頭往身後一拋,從灶下拖出半扇羊,開始準備今天出攤的鮮肉。
——
雁二郎這天早晨尋來肉鋪子。
兩天沒見,不知他做些什麽,兩只眼睛熬得通紅,迎面倒把應小滿驚得一跳。
雁二郎頂著一雙滿是血絲的眼睛,神色莫測地繞著肉鋪子轉了兩圈。
排隊買肉。
“五斤肉臊子。不著急,細細地切。”
買肉的都是主顧,莫三郎和晏七郎的生意她都做得,雁二郎的生意有何做不得?
應小滿斬下一大塊連皮帶軟骨的羊筋肉,提刀切肉臊子。
連綿不絕的刀聲裏,雁二郎唰地打開象牙扇,擡手扇了扇風,笑了聲。
他此刻的心情並不怎麽美好。
“七舉人巷西邊出去,沿街走三百步。我在我們約好的徐家當鋪裏,不眠不休等了你兩日,小滿娘子。”
應小滿手裏的刀聲一頓,恍然。
她終於想起她忘什麽了。
“對不住。”應小滿實誠地說,“傳消息的事忘了。這樣罷,今天的這五斤肉臊子不要你錢,我請你。”
雁二郎眼神炯炯如狼。
兩天硬撐著沒睡,打獵撲了個空,始終叼不著小白兔回窩的餓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