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第4/9頁)
容淖抿唇,固執道,“對,我。您放心,我曾做過類似的事。”
“我知道你做過。”小佟貴妃放下茶盞,一副了然於心的模樣,平靜開口,“可春貴人只是個不入流的貴人,而我是以金冊金寶加封的貴妃。”
一字之差,天差地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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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佟貴妃離去之後,容淖獨坐二樓北窗良久。
直到長日當空,灼灼烈陽穿透佛日樓的綃紗棱花窗。
雲芝勸她,“公主去內殿飲茶吧,這地兒曬得慌。”
容淖起身,發現從裏到外已拾掇得差不多了,只不過有些布置與她的喜好大相徑庭。
容淖指向內殿左右高幾上那兩盆花肥葉茂的雙瓣茉莉,“怎麽回事?為何不放仿燙樣擺件與西洋鐘。”
雲芝訕訕回話,“這是八公主養的花,她身邊的孟夏說,八公主夜間不聞著這花香睡不踏實。”
“八公主也住在此處?”容淖言語中流露出匪夷所思,她本以為‘同住’是仿去年在暢春園照水閣的舊例,她與八公主一人占據一層樓,互不幹涉。不曾想,所謂‘同住’竟是往一張床上躺。
她並不喜歡與人過於親近,在她的記憶裏,她與她額娘睡到一處的次數都屈指可數。
“是。”雲芝輕聲稟告,“不過這兩日八公主偶感風寒,宜妃怕她把病氣過給公主,得過幾日才會送她過來。”
容淖聞言,沉臉在內殿轉了兩圈,終究還是沒說出要搬走的話。只是泄氣般往貴妃榻上一歪,背手遮住眼睛,藏下滿心惱火。
寧壽宮並非她能肆意的地方。
雲芝見狀,不敢繼續打擾,躡手躡腳出了內殿。
容淖則抓緊時間,在八公主搬來之前,享受自己最後的片刻清凈。
可惜這份清凈最終也被一位不速之客擾了,雲芝去而復返,細聲細氣稟告,“五公主來賀公主您的喬遷之喜了。”
容淖沉沉呼出一口濁氣,生生壓下滿腔煩躁情緒,神色如常起身去往外殿招呼,“五姐。”
五公主優雅頷首,“這裏可還住得習慣?”
“尚可。”容淖違心答道。
姐妹兩名為血親,實則只是點頭之交罷了,寥寥寒暄數語結束,已到面面相覷,相顧無言的地步。
尷尬在二人之間悄然蔓延,糾纏著大婚那日難以啟齒的故事。
容淖著實不喜這般黏黏糊糊的感覺,主動摒退左右,開門見山道出四字,擺明自己的態度,“五姐放心。”
說出五公主大婚那日險些被迫私奔於容淖而言不僅沒有半分好處,可能還會遺後患無窮。根本無需五公主多言,她自會守口如瓶。
五公主聞言一怔,“你覺得我是來封你口的?”
容淖淡淡挑眉,沒做聲。
她又不是捧哏,懶得應付這種未盡的反問。反正她開不開口,五公主肯定都會說下去的。
不出所料,五公主果然自顧繼續道,“我相信你會對那件事守口如瓶。我來,其實是想向你道歉。”
“……”容淖面色古怪。
今日這是怎麽回事,她剛向小佟貴妃道完歉,素來目下無塵的五公主又找上門向她道歉,一個接一個的。
“給我道什麽歉?”
“去年,你病重垂危之際,策棱貝子當眾退親,實乃是我之過。”五公主閉目,沉聲道,“當時漠北異動頻生,策棱兄弟兩有心趁亂回歸,皇阿瑪贊同此舉,並決定資以兵馬糧草。
但暗中給出一個條件,要留下他們兄弟其一為質。至於誰去誰留,由他們自己決定。”
“恭格喇布坦想把回家的機會讓給兄長,但策棱和他是一個心思,也想讓他回去,他根本無法說服策棱。因為他們都十分清楚,這一留,攸關命運。”
“待來日再見時,他們一人可能是風光無限的天之驕子、青年才俊,而另一人只能是束縛在驕陽背後的陰影。”
“正好當時恭格喇布坦已與我生情,他索性決定當眾求親。他其實心中分明,求親成功的機會渺茫,皇阿瑪不會毀了與自己母族佟佳氏的婚姻之約,把我改許給他,但他堅持要試上一試。”
“或許他要的正是失敗,如此他便可以用自己觸怒天子得不到過多助力為由,順理成章把機會拱手讓給策棱。”
“反正,在他的謀算裏,我只是顆徹頭徹尾的棋子。”五公主垂著頭,語氣平淡,陰影徹底模糊了她的神情,讓人難以洞悉她的怨恨悲喜。
“所以,在他上去求親的前一刻,我去找了策棱。策棱情急之下,別無他法,只能搶先一步當眾悔了你的婚改而求娶我,徹底斷了他胡來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