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第2/4頁)

“更何況背後說人是非可不是君子所為。”

蘇軾微微嘆了口氣,道:“我知道的,我就是心裏憋悶得很,這才與你說說閑話而已。”

“你放心,這等話我可不會與旁人說。”

這一刻,他莫名有些想念史無奈,若是史無奈在這兒,定會與他一起說郭夫子的壞話的。

兄弟兩人躺在床上說著閑話,說著說著,卻聽到屋外傳來沙沙作響之聲。

蘇軾反應極快,從床上一躍跳了下來,趿了鞋子打開窗戶,頓時臉就哭喪起來:“八郎,外頭果然下雪了!”

“今兒咱們還說今年的雪好像下的比往年更晚一些,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下,沒想到怕什麽就來什麽,這雪晚上就下了。”

說著,他轉過頭來看向蘇轍,低聲道:“那八郎,咱們明天還去抄書嗎?”

他多麽希望能從蘇轍口中聽到否定的答案,卻萬萬沒想到蘇轍一開口,他的希望卻是徹底破滅下來:“當然要去了,凡事要持之以恒,得要郭夫子看到我們的恒心和決心才行。”

蘇軾什麽話都沒有,只長長嘆了一口氣。

蘇轍自知道他是什麽意思。

可做學問,最忌諱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當天夜裏,蘇轍也睡得不好,一來是天氣寒冷,二來是窗外的落雪聲擾的人睡不著。

翌日一早他睡得迷迷糊糊,就聽到外頭有人說“雪下的可真深啊”之類的話。

蘇轍索性起來了。

門外的積雪已淹沒他的小腿,走路都有些艱難。

在他的催促下,蘇軾這才磨磨蹭蹭揉著眼睛起來。

兄弟兩人正啃著包子,就在門口見到了任乳娘的身影。

蘇轍是面上一喜,道:“乳娘,您怎麽來了?”

任乳娘手裏拎著個大大的包袱,笑著道:“夫人叫我來的,說今兒下雪了,給你們送些護膝,暖爐過來。”

“這些日子,你們可還習慣?”

蘇轍點了點頭,道:“習慣。”

蘇軾卻是搖了搖頭,滿臉委屈。

看到這一幕,任乳娘滿臉是笑。

蘇軾更是道:“乳娘,怎麽就您一個人來了?”

任乳娘道:“今日突然變天,老百姓們擔心像去年一樣遇上雪災,所以紗縠行的生意好得很,夫人忙,就差我過來了。”

實際上她並沒有說實話,並非程氏忙的抽不開身,而是程氏不敢過來。

饒是程氏殺伐果斷,雷厲風行,卻也是個母親,哪裏能眼睜睜見到兩個兒子受苦而無動於衷?

她一向視蘇轍這三個孩子為親身骨肉,如今是叮囑了又叮囑,這才戀戀不舍離開。

而蘇轍與蘇軾穿的像頭棕熊似的去了郭夫子院子。

蘇軾一路上沉著臉,蘇轍怎麽打趣他,他都毫無反應。

進了院子,蘇軾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池塘的水。

他見著因落雪,池塘裏的水又漲了些,嘴巴一癟,差點就要哭出來了:“寫不完,真的寫不完!”

“這樣的日子,什麽時候才是個頭啊!”

蘇轍拍拍他的肩膀道:“六哥,別想這些了,快開始吧!”

“今日天氣冷得很,興許咱們快些動起來就不冷了!”

蘇軾雖苦著一張笑臉,但兄弟兩人邊背書邊寫字,你來我往的,只覺得日子倒也不似想象中難熬。

郭夫子是被朗朗讀書聲吵醒的。

半夢半醒之間,他原以為自己在做夢,畢竟迷迷糊糊掃眼看向外頭,只見窗外亮堂一片,像出了太陽似的。

他再仔細一聽,有幾分遲疑。

外頭那兩個背書的小子可是蘇轍與蘇軾兄弟兩人?不是自己在做夢?

驟然降溫,郭夫子還未吩咐書童拿出厚被子厚褥子來,躺在被窩裏都冷的直哆嗦,可想而知外頭大概是冰天雪地的一片,該有多冷。

郭夫子難得早早起床,將窗戶打開一條縫看去,只見蘇轍與蘇軾兄弟兩人絲毫不懈怠,邊寫字還時不時雙手捧在嘴邊哈上幾口氣,至於台階上放著的暖爐,只怕早就冷了,被隨意丟在一邊。

更不必說這兄弟兩人的手被凍的通紅通紅,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小豬蹄子了。

郭夫子心下微動。

其實他很早之前就聽說過蘇家兩兄弟的名聲,這兩人在眉州有神童之名,卻絲毫不以此為榮,依舊兢兢業業念書。

他膝下無子無女,的確有收徒之心,卻也不是什麽人都收的。

看到這一幕,他恨不得沖出去與這兩個小子說收他們為徒。

可走到門口,他剛打開門,就有一陣冷風吹來,頓時將他吹的清醒過來:“……這麽冷的天,若是這兩小子能堅持十天再說吧。”

“他們兩個從小在蜜罐裏長大,興許過個一兩日就放棄了。”

“就算他們想堅持,我看他們家裏人也不會答應的。”

他雖嗜酒如命,卻是聰慧過人,看得出來蘇洵對他這個夫子不是很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