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第3/7頁)

售貨員低著頭,戰戰兢兢地走到貨架一頭,搖下機關,只見貨架上放白酒處,一小塊木頭伸了出來。“你這腦袋夠靈光的啊,你做售貨員真是大材小用了。”一看事情敗露了,售貨員低眉順眼地向汪新套近乎:“警察同志,你看著我比你歲數大,叫你一聲老弟行不?老弟啊!咱們都在一個地面上吃飯,擡頭不見低頭見,往後咱們兄弟多親近親近,有事你說話,哥應著就是了。”“跟誰稱兄道弟呢?跟我去趟派出所,別磨嘰!”汪新說著,撩起衣服,露出明晃晃的手銬。

售貨員知道汪新是個軟硬不吃的主,只好垂頭喪氣地跟著他往派出所走去。

厘清了小賣部商品碰瓷索賠事件,汪新神清氣爽地走進所長辦公室,楊所長正站在爐子前烤著火,他一看到汪新,哈哈大笑起來:“你這小子,看不出來還真有兩把刷子。”

汪新站在一旁,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多謝所長誇獎。我想求您件事兒,您能不能給我師傅馬魁打個電話?”“你找他有事,自己打就可以呀!”“我想讓您跟他講講我辦的這些案子,也讓他高興高興。”“原來是這麽回事啊,行,我這就打給他。”楊所長說著,拿起電話就打,汪新從楊所長與馬魁的電話交談中得知馬魁出了事,受了傷。

汪新急得像熱鍋裏的螞蟻,說道:“所長,我師傅受傷了,我必須回去看看他,回來後我一定加班加點,把耽誤的工作補回來。”扔下這句話就一溜煙地跑了。“順便幫我給他帶個好。”楊所長望著他的背影喊道。

傷筋動骨一百天,馬魁這腰一時半會兒好不了。他站在煤爐前,弓著身子一手添著煤,一手捂著腰。王素芳拿著空醋瓶子從廚房走了過來,看到馬魁弓身添煤,趕緊過來制止:“沈大夫讓你不要動,你咋就不聽呢?趕緊回屋躺著去!”“這腰不好,連家務都幹不了,半殘了。”馬魁嘴裏嘟囔著,緩緩朝裏屋走去,他剛走到門口,就聽見了汪新的叫喊聲:“馬叔,我回來了!”

汪新的這一嗓子,也叫醒了馬燕,她走到門前掀開門簾朝外望去。他微笑著走了進來,王素芳指了指馬魁,說:“我去打瓶醋,你們爺倆慢慢嘮!”說完出門去了。師徒倆看似以調侃的方式互相擠對著,但言辭中都免不了透著關切。

站在一旁的馬燕,聽著父親和汪新拌嘴似的對話,一言不發地看著這倆她最愛的男人,笑靨如花。

一陣交談和寒暄之後,汪新準備起身離開,他對馬魁說:“師傅,您好好養傷,我回家看看我爸。”馬魁對汪新好一番叮囑,讓他在工作上踏踏實實地幹,不要覺得紅陽是個小地方就心浮氣躁。汪新一邊站起身來,一邊連連點頭稱師傅說得正確。馬燕依依不舍地將汪新送到院外,久久地站在雪地裏望著汪新離開的背影出神。

送走了汪新,馬魁才發現汪新坐過的椅子上放著一個飯盒。他拿起飯盒,打開蓋一看,裏面裝著膏藥。馬魁端著飯盒,思緒萬千。

休整了一段時間,馬魁迫不及待地投入到了工作中。一見師傅,小胡心裏依然帶著歉意,馬魁拍了拍他的肩膀,寬慰了他幾句。

一陣忙碌下來,馬魁只覺得通身愉快。飯點的時候,馬魁端著飯盒,在餐車坐了下來。他剛吃了幾口,看到餐車角落裏有個熟面孔。他仔細端詳著:只見那人身背一個上面印著“哈城第一化工廠”的黑色挎包,略顯憔悴的臉上布滿滄桑,他眉頭緊鎖,桌上放著喝了半瓶的白酒,目光呆滯地看著酒瓶旁邊放著的一個玉鐲子。

馬魁越看越像他的老熟人盧學林,於是便端著飯盒走了過去,坐到盧學林對面,像是不經意地問:“有日子沒見了,對象呢?”盧學林沒說話,他端起酒瓶,就要朝嘴裏灌,馬魁一把攥住他的手腕,拿下酒瓶說:“這麽喝可不成,吐車廂裏罰款。”馬魁瞄了一眼那個玉鐲子,問:“這鐲子給對象的吧?收好了,車上人多眼雜,別讓人惦記上。”

盧學林像是換了個人,完全沒看到馬魁似的,神情呆滯。馬魁看在眼裏,心裏尋思著:這小子八成是趕上過不去的坎了。這時,廣播裏傳來播報到站的聲音:“各位旅客請注意,下一站海河站馬上就要到了,要下車的旅客請做好準備!”

盧學林動作機械地把鐲子收起來,站起來就走,馬魁喊他:“哎,你的酒。”

盧學林毫無反應地走了。馬魁思來想去,如果讓盧學林就這麽走,感覺一定會出什麽事兒。小胡剛進餐車,正要坐下吃飯,被馬魁一把拽起,朝盧學林離去的方向快步追了上去。

列車到達海河站,南來北往的乘客,下車的下車,上車的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