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第4/5頁)

“那倒未必..”,謝見君輕輕“嘖”了一聲,溫潤的眸光落在雲胡身上,好似是在他的回答。

被二人熾熱的目光直直地盯著,雲胡臉頰一陣滾熱,他將滿崽放在石階上,逃也似的鉆進了灶房裏,不多時便聽著“噼裏啪啦”慌亂碰掉東西的聲音。

謝見君抿嘴笑了笑,忽而覺得自己居然這般幼稚,竟還跟一半大孩子爭起了寵,他斂回神思,扯動著手中的韁繩,牽著黃牛開始推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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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飯,磨好了新鮮的豆腐,謝見君又走了一趟許褚那兒,原是昨日就該去的,但因著生了變故,遂耽擱了一天,現下許褚怕是都要等急了。

果不然,他剛到南邊小院,就瞧著許褚頻頻向外張望,連忙快走幾步。

禮未行,就被許褚一把托住,“莫行這些個虛禮,快些同我說說,此番府試可還順利?”

“一切安好。”,謝見君恭敬回道。

“行”,許褚早先備好了紙墨,當下就讓他將考試的題目和答案默下來給自己瞧瞧。

謝見君稍作思慮,依著自己考試時候的記憶,默了個差不離。

許褚略一打量,便心下了然,直說府試這關,定然能順順當當地過,叫他只管去準備八月的院試,不出幾日,縣衙就能派人下來報喜。

謝見君自個兒也能估摸個大概,府試時,他下筆順暢,思路甚是清晰,答題幾乎是一氣呵成。想來但凡不是會錯了意,亦或是跑偏了題,府試的成績照著縣試,該是沒什麽出入。

從許褚家出來,往回走的路上,他驀然想起,這兩次考試,好似雲胡一直不曾過問他考得如何,每次從外面回來,他也只是關切他吃得好不好,睡得安不安穩,路上可還走得順暢,同兩位書生相處起來是否舒適,旁個有關考試的事兒,半個字也沒從他嘴裏聽到過。

同雲胡一道兒蹲在院子裏搓螃蟹外殼時,他便將自己疑問,問出了口。

“我不懂、這縣試府試呐,所以每日就、就祈禱著你獨身在外時、能照顧好自己、只要、只要吃飽穿暖、我就、我就放心了。”,雲胡顯然沒有意會到謝見君的意思,他隨手剝掉螃蟹的肚臍,下意識地回話。

“那我若是考不中呢。”,謝見君追問道。大概是見過太多書生,因著對科考的執念,拖垮了一家人,成日裏哀聲哉道,不得安寧,他現下也想聽聽雲胡的想法。

“那、那又如何?接著、接著考嘛、咱們賣豆腐有、有錢、”,雲胡停下手裏的活計,不解地擡眸看向他,一字一句,板板正正地同他說道,只這語氣聽上去,似是在說一件很是平常的事情。

“那我便努努力考中,賣豆腐的錢帶你和滿崽下館子去!”,謝見君笑道,倏地覺得肩膀上的重坦似乎輕了許多,有人陪他一起,撐起了這前行的沉甸甸的包袱。

安心等了半月後,縣衙遞來消息,謝見君中了府試,這回是第三名。

許褚樂得合不攏嘴,經年滄桑的臉頰上泛起了紅潤,說話間也中氣十足,連連拍著謝見君的肩膀,稱贊他才識過人,有青雲得志之勢。

裏長謝禮還單獨跑了一趟謝家,囑咐謝見君好生考試,旁個什麽都不用操心,若是家裏有要緊事兒,也只管吩咐尕蛋去幫著操辦。還說叫他盡管放寬心,他去院試的那段時日,村裏人定會幫他照顧好家中的雲胡和滿崽。

他雙手緊攥著謝見君,神色莊重而慈祥,眼眸中閃爍著矍鑠的光亮,年底能不能在其他幾個裏長面前,挺起肩背來,可就指著謝見君這還沒拿到手的秀才名頭了。

有裏長這拍著胸脯的承諾,謝見君便安下心思,左右不過離著院試還有三個多月,他在家時,雲胡和滿崽也不須得托付給旁人照看,自己的小夫郎還是得自己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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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一連下了好幾場大雨,家裏的柴火都見了底兒,下雨上不得山,做飯就只能省著點用,熬些米粥,烙點餅子,燜燉的葷腥是一丁點也見不著,連吃了幾日,連滿崽都直呼嘴淡。

好不容易趕著雨停,謝見君一早就提著斧頭背著竹簍上了後山。

因著大雨連綿了五六日,山上的樹枝都浸得濕漉漉的,用力一掰就彎了,這樣的柴點不著火,撿回去也是白搭。

謝見君只好往深處走,從遮擋的巖壁下,砍些細幹柴。

許是雨水大,深山有處斷流多年的溪泉忽而復活,潺潺流水夾雜著碎石子和草葉枝木,繞著山澗流淌,他靠在溪澗旁,歇息了片刻,繼續往山上走。

這會兒上山的人不多,走出好遠都不見半個人影,密匝的山林間只聽著謝見君沉沉的腳步聲,和偶爾傳來巖石開裂的“咯嘣”聲。

他驟然覺得有些不對勁,越往裏走,山壁間的小土塊撲簌簌地往下掉,原是一指寬的裂縫逐漸向兩邊開闊,裂縫中隱隱有水汽彌漫。